岂容喧闹,若是再不好生说明案情,休怪本官杖下无情!”
王老食被按倒在地上,呜呜哭泣,孟清溪却掸掸身上尘土,站起身来,朝赵世宇拱手一礼,说道:“学生孟清溪,是前来参加明年春闱的举子,已非秀才。这两位是学生的岳父岳母,只因学生家贫,空有满腹才华,仍被岳家嫌弃,屡屡要求退婚,闹上公堂,误了府君的公务,着实失礼。”
孟清溪一开口便点名自己的身份,便可见官不跪,再说明自己有婚约在身,那两人嫌贫爱富,妄图退婚,几句话就把责任甩得干干净净。
他自中举以来,一帆风顺,自持才华过人,来年定能高中,故而行事恣意,哪里会将这两个老人看在眼里。
唯一忌惮的,无非是摆明来给那两个老人撑腰的方探花师徒。
赵世宇闻言,转头望向两位老人,“此人所言,可有虚假?”
王老食悲声大作,哭着喊道:“那婚书是被你们逼着写下我,可怜我儿,遇这登徒子欺辱,还要被逼嫁给他,如今已绝食数日,眼见活不成了……”
“放肆!当日本官问你,为何不曾言明?婚书已定,如今反悔,岂不是言而无信?”
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从后堂传出,方靖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五品官服,大步从后堂走进来,径直走到堂前,向赵世宇行了一礼,“禀府君,此案当日由下官审理,业已结案,下官还赠银三百作为二人定婚贺礼,却不想这老者贪得无厌,又来告状……”
“哦?你审的案子,说来听听。”赵世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懒散地坐在公案后,相比之下,这位马少尹形容肃穆,一脸正气,倒是比他更有青天模样。
方靖远见他生得堂堂正正的相貌,本来还心生好感,结果没听几句,就感觉三观碎裂。
原来那位孟秀才,不对,孟举人一日路过王家,看到闺阁绣楼上的王家丽娘娇艳无双,一时心动,当晚就□□潜入人家,强行要搂抱此女,结果被人惊呼叫骂,引来父母邻居,将他当场擒获,押送官府处置。
依照《宋刑统·贼盗律》“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而当值的正是马华马少尹。
马华见孟清溪生得一表人才,又文质彬彬,不似盗贼,就问其缘故。不想孟清溪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是根据圣人之言行事,何罪之有。
然后他就引用了孟子的一段话:“踰东家墙而搂其处子,则得妻;不搂,则不得妻,则将搂之乎?”
孟清溪理直气壮地说道:“孟子有云,搂之乎?吾辈当行,搂之也!”
马华惊叹于他的才华,又考校了他一番,让他当堂做了一首《逾墙搂处子诗》,认为此人前途不可限量,既然他能看上王家丽娘,如此和美姻缘,理当成全。
于是他自掏腰包赠送三百两银子作为贺礼,还主动要求当媒人为两人作保,让王家二老写下婚书,将女儿许配给他,否则按律行事,笞四十之前要剥夺孟清溪的功名,今生不得再参加科举,等于毁了这个人的前程,倒不如两好合一好,成就良缘,皆大欢喜。
马华当堂书写的判词《减字木兰花》,还让他们“记取冰人是马公”,博得一时美名,孟清溪回去更是大肆宣扬,传得四邻皆知,准备等开春会试后便要前来迎娶。
此番他前来应试,正是住在王家,原以为是一桩美满姻缘,却没想到王家竟然反悔,还来上诉状告于他。
“狗屁的美满姻缘!真是满口胡言,狗屁不通!”
方靖远忍无可忍,脏话脱口而出,指着孟清溪说道:“这就是个无良盗贼,强搂未遂,还敢假借圣人之言,圣人有你那么无耻吗?要知道有你这么个子孙后辈,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孟清溪脸色涨红,强辩道:“孟子确言‘踰东家墙而搂其处子,则得妻;不搂,则不得妻,则将搂之乎?’学生有何错?”
方靖远冷笑道:“那上一句呢?紾兄之臂而夺之食,则得食;不紾,则不得食,则将紾之乎?扭断你哥的手臂才有的吃,不扭断就没得吃,你会去扭吗?强词夺理,诡辩之道,反问是否定的意思,你会不知?不过是欺两老不懂孟子,而有些人则不懂装懂……”
心下庆幸,还好原身靠真才实学考上探花,否则他从哪里挖出这些记忆来!
可越想,方靖远越是生气,转头望向马华问道:“马少尹明知暗夜入室非奸即盗,犯盗律者,刑罚不赦。却故意逼迫王家订婚,为孟清溪脱罪,就不知马少尹那三百两银子,到底是自己出的呢?还是别人送的呢?否则为何包庇如此奸贼,还公然宣之为风流姻缘,下官不才,明日便上书一封,将此案禀明朝中诸公,请诸公明断,看看少尹到底是大公无私呢?还是徇私包庇!”
“你……你你血口喷人!”马华气得浑身发抖,“那银子是本官私银,绝无暗中交易之事……”
“哦?”方靖远斜眼看人,无比鄙视地乜向他,嘲讽道:“原来马少尹根本看不出孟子所言的大义所在,不知孟子本义是礼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