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低烧整整持续了三天。
白鸟真理子已经不记得具体的细节了, 只感觉似乎意识总是在半睡半醒间浮浮沉沉。
头脑浑浑噩噩,身边的人也换了又换,偶尔能听见熟悉的嗤笑声, 然后是一块毛巾搭在额头上的冰冷触感。
她在朦朦胧胧中偶尔能听见其他人模糊的对话声,给她喂水和粥、擦汗降温的人似乎也各不相同,但即使白鸟真理子挣扎着睁开双眼, 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
那些话语像是梦中的噫语般含糊不清。
她真正醒来的时候正值清晨。
阳光很好,透过轻薄的亚麻窗帘洒进屋内,带着清爽的空气透进屋内。
白鸟真理子睁开眼的时候, 发现透过玻璃窗能看见,病房的外面围了一圈人, 看起来像是等待着她的样子。
见她醒过来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她有点茫然的看向四周, 断掉的记忆重新接上, 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昏迷后被送了过来。
过去了三天,当时的疼痛感已经消散了, 只在记忆中留下了一种说不清楚的酸涩,想到那时的情况,就像是回想起自己曾经吃到的那颗还未成熟的苹果一样,有种清苦的味道。
“情况怎么样?”家入硝子仍旧穿着她的那件白大褂,手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烟,“他们一看到你晕倒,就慌里慌张的把你送过来了——”
她将手中的烟塞进口袋里, 上下打量着白鸟真理子,“刚刚测出来烧已经退了。还痛吗?”
白鸟真理子摇了摇头。
“不, ”她茫然地说道, “不痛了。而且...感觉比之前好了一些。”
家入硝子沉默了片刻。
“不痛了吗, ”她说道,“那就好。”
紧接着其余已经在门口大呼小叫、拍窗呐喊的不相干人士全都被放了进来。
看着一屋子令人头痛的家伙,家入硝子转身离开了,临走前留下一句“有事喊我”。
“知道了~”五条悟笑眯眯的带上门,“好点了吗,白鸟?”
白鸟真理子点了点头。
“你终于醒了,”冲得最快的钉崎野蔷薇坐在了她的床边,“你那天昏过去,我们真的是——”
看见了白鸟真理子锁骨边露出的“1”隐隐约约,她顿住了话,若无其事的说道,“醒了就好啊。”
白鸟真理子朝着钉崎野蔷薇笑了笑,“我没事了。”
她带着点轻松的说道,“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后来的饭你们吃完了吗?”
“当时都那样了谁还会想着吃饭啊,”钉崎野蔷薇无语地说道,“后来桌子倒是拜托辅助监督收拾掉了。”
她停了停,看着试图下床的白鸟真理子,“白鸟,你...要不还是多休息一会?”
白鸟真理子摇了摇头。
“我想回家了,”她笑着说道,“没事的。”
钉崎野蔷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另一侧的五条悟。
五条悟今天看起来似乎比往常要格外沉默一些。
他凝视着白鸟真理子,最终又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轻快地说道,“那就回去吧。要我们陪你吗?”
站在他边上的伏黑甚尔瞥了五条悟一眼,又看了眼白鸟真理子。
他没有开口。
“不用了,”白鸟真理子翻身下床,笑着说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剩下的路,都需要一个人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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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袋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白鸟真理子接到了一个电话。
将手中的袋子集中到另一只手上,她像往常一样将手机贴近耳边,问道,“你好,这里是白鸟真理子。”
另一侧的声音说道,“啊,白鸟——是我。”
没有前后介绍,似乎连往日的嬉笑都消散了。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白鸟真理子笑了起来。
她轻轻地说道,平和极了,“是太宰君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太宰治正站在横滨的某处高楼上,看着远处逐渐泛起橙色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白鸟,”他说道,“我从前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白鸟真理子单手提着袋子在车辆与行人中穿行,听见这句话愣住了一下,脚步也慢了下来。
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她慢一拍的回答道,“...啊,是关于死亡的那个问题吗?”
似乎太宰治确实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并且等待着来自她的答案。
“是啊,”太宰治说道。
他侧身靠在栏杆边,看着落日逐渐沉没,风衣被吹的翻飞,如同海浪,“你的想法改变了吗?”
白鸟真理子唔了一声,“应该...没有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啊,已经快到晚上了呢。”
短短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