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侍女的步伐, 灶门炭治郎步履匆匆,身上羽织翻卷,上面火焰一般的纹路像活了一般, 在空中席卷翻腾。
和灶门炭治郎此刻冷硬的表情何等相似,蝴蝶忍此刻脸上的神情也绝对说不上是好看。她眉头紧缩, 下颚线紧绷,一双紫眸中不见往日的温和神色。
那侍女本来是不允许蝴蝶忍也一同前往的。
“非常抱歉。”装出一副羞愧不安的模样, 蝴蝶忍连连冲着侍女鞠躬,抓着灶门炭治郎的手上圆润的指甲深深陷进日柱的肉中,惹得穿着一身华袍的炭治郎也忍不住吃痛皱眉。
“姐姐她口不能语, 我担心会不会因此无意间惹怒教主大人。”
蝴蝶忍声音恳切、面色凄然, 若非是早就知道这不过是演戏, 灶门炭治郎都几乎要被她骗过去:“而且,我们姐妹也真的很感谢教主大人的收留。”
“请让我们当面向教主大人表达‘谢意’吧。”
藏在和服之下的日轮刀烙得她生疼,刀剑上冰冷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冻结。
事实上, 他们的进度本不该这么慢。
跟在侍女身后,灶门炭治郎悄悄抬手, 宽大的袖摆遮掩不断抽动的鼻尖, 还有绷成一条线的嘴唇。
一向无往不利的嗅觉在此刻失了灵。万世极乐教的规模绝对算不上大,可也说不得小。然而这个地方却几乎处处都染上了恶鬼独有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几乎能让肺部腐烂的臭味混杂着糜烂的芳香, 两股截然相反的味道张牙舞爪纠缠在一起,几乎要让灶门炭治郎忍不住作呕,更别提是分辨恶鬼的藏匿之处。
“教主大人就在前面的房间中。”侍女停下脚步, 回头微微欠身。
深深吸一口气, 也说不上来心中到底是什么感情, 灶门炭治郎与蝴蝶忍对望一眼, 缓缓伸手推开眼前这道不知道预示着何等结局的门扉。
红发青年的手无声垂下, 似乎有细微的火苗悄无声息在他的手掌中跃动,隐隐约约显现出刀剑的凌厉。
不管前方是何路,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诶?
猝不及防被身形高大的男人牢牢抱在怀中,男人身上刺鼻的恶臭几乎要让灶门炭治郎俯身干呕。
他的大脑似乎也被这样难以忍受的恶臭熏得呆滞,浑身僵硬看着将头埋在他的脖颈边的男人。
男人冰冷的吐息喷洒在脆弱的颈边,话语里甜腻腻的欣喜几乎让人头皮发麻。
“啊——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炭治郎呢!”
男人兴致勃勃地拉着灶门炭治郎的手,面上的欢喜几乎浮夸到虚假的地步。
“炭治郎是专门来看我的吗?我真的是很开心呢!”
甜腻腻的语气即便是站在一边的蝴蝶忍也控制不住背后鸡皮疙瘩一片。然而让她浑身冰冷呼吸停滞、似乎整个人都被扔到极寒冰窖之中的,却是那位教主几乎让她咬碎一口银牙的模样。
七彩的眼珠、头上好像淋过血,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面容和蔼、语气温柔……
藏在衣袖内的拳头攥紧,圆润的指甲刺得手掌生疼,恍惚间似乎出了血。
蝴蝶忍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她呼吸急促,曾经被压在脑海深处拼命控制不愿想起的记忆此刻就像是疯了一般疯狂用处。
她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瞪着恶鬼的双眼几乎要出血。刻骨的恨意一时间在心底喷涌而出,炽灼的恨意灼烧她的理智。
‘不要冲动!’
灶门炭治郎忽然间伸出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那其实是一个相当别扭的姿势。日柱此刻被恶鬼抱了个满怀、动弹不得,却依旧扭着手,指间的力度几乎要将蝴蝶忍手腕扭断。
就像是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满腔的恨意骤然间龟缩回内心深处。蝴蝶忍面上还有些怔愣,动身之前主公的话语骤然间在耳边响起。
她大可以在此处与眼前的恶鬼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可是这里的那些无辜教徒呢?
他们只不过是受到了恶鬼的蒙骗而已,哪怕是有着日柱在,他们也无法保证所有的教徒都能平安无恙。
“啊呀?”怀中的人身体僵硬,只是一双深红色的眼眸蕴满戒备与怒火,死死盯着他。
童磨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嘴里吐出的话语甜腻到令人反胃:“炭治郎难道不记得我了?”
“真是令人伤心啊。”恶鬼装模作样捂住眼角,七彩的眼瞳中落下毫无感情的眼泪——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放开怀中的青年。
“明明我还特地为炭治郎准备了这件衣服呢。”
童磨就像是献宝一样扯起灶门炭治郎的衣袖,掌中衣物布料上等柔滑,针脚细密花纹驳杂。
“你看。”他像是没看到灶门炭治郎已经皱得死紧的眉头,七彩的眼瞳直直对上那双深红色眼眸,眼底深处也染上一抹赤红。“这件衣服可是完美复制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炭治郎你穿的那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