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黎明前的最后一战。
微弱的光芒穿透深厚的云层,在黎明之时微薄的雾气中仿佛希望的曙光照耀在早已疲惫不堪的鬼杀队队员心头。
也同样映照在畏惧阳光到了骨子里的鬼舞辻无惨眼中。
害怕死亡到了极致的鬼王拼了命也想要逃离这几乎无孔不入的阳光。对人类而言温暖的亮光照在他的皮肤上,就像是火烧一般疼痛。
鬼王的身体迅速膨胀成巨大的肉婴,借着肉婴的保护拼尽一切也想要逃进阴影之中。
然而他到底还是小看了鬼杀队对他的怨恨以及拼死也要阻止他的决心。
即便早已遍体鳞伤,周围遍布伙伴的尸体残骸,拖着残缺破碎的身体,拼尽生命的最后一丝烛火,他们也要将鬼舞辻无惨拖在阳光之下,彻底灰飞烟灭。
从此世间,再无恶鬼这样可悲又可恨的生物。
一切悲剧的源头都将在今日彻底消散。
早已被鬼舞辻无惨吞入腹中的炭治郎意识浮浮沉沉。他隐约听到耳边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有人在怒吼,有人在哭泣,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消融,但炭治郎并不后悔。能够为彻底将鬼舞辻无惨彻底消灭,哪怕是献出他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似乎有暖洋洋的感觉传来。灶门炭治郎已经无法再睁开双眼,这份仿佛能让心底都彻底暖起来的感觉就像是无数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那和煦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底下生机勃勃的少年。
他的意识仿佛也在这样醉人的暖意中渐渐上升。模模糊糊间他似乎看到了早已离去的家人们远远朝他挥手。
他向他们跑去,然而不管他怎样努力奔跑,嘴里怎样呼唤他们的名字,他始终都无法到达他们身边,甚至于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几乎要彻底淡出他的视线。
“等等我啊——!”
灶门炭治郎呼喊着,可直到累的气喘吁吁、视野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他也没能追上家人。
难以言喻的悲伤漫上心头,酸涩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灶门炭治郎忽然就明白了,他的家人们不是来接他的,而是来向他道别。
深红色头发的少年跪在原地痛哭,身边不知何时有细微的火焰出现。细小的火焰慢慢围绕在他身边,随着他呼吸的频率上下波动、旋转,微弱的暖意顺着皮肤传递到少年心底。
“你们……是在安慰我吗?”
细小的、数不清的火焰无法言语,只是更加靠近他,有的甚至快要贴上他的面庞。
灶门炭治郎小心翼翼伸出手捧住面前的火焰,面前的火焰乖巧的停在他的手心,仿佛是能感受到他的注视一般,安安静静的在手心里燃烧。
“谢谢你们。”
尽管知道这些火焰可能根本就听不懂,深红色头发的少年还是小声向它们道谢。
他在这数不清的火焰中,慢慢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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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再也无法睁开眼的灶门炭治郎忽然间惊醒,大战之时的惨烈景象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睁眼前最后的印象只有鬼舞辻无惨那张狰狞的血盆大口。
他没死?
意识到这点的少年连忙转身想要再拿起身旁的日轮刀,然而却一手抓空,别说是碰到日轮刀冰冷的剑柄了,他身旁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
“诶?”
刀呢?
就像是骤然被一盆冷水浇灭了急切的心情,灶门炭治郎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就像是突然间心底被人挖空了一块一样。
他这才有精力慢慢打量周围的环境。
飘进鼻尖的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柔和的香气让灶门炭治郎忍不住联想到温暖的火焰,然而香气里并没有混杂木料煤炭被燃烧时特有的气味。
他在一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金碧辉煌的宅邸中,四周不见一个人影。远远向门外望去,朱红的高大鸟居层层林立,像是最威严肃穆的守卫,划开神灵与凡世的界限。
灶门炭治郎后知后觉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早在大战中被毁去的眼睛以及左臂此刻竟然完好如初,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早已痊愈,甚至于曾经受伤时留下的数不清的伤疤也都全然不复踪影。
他身上的也不再是鬼杀队特制的队服,而是柔滑舒适的黑色和服。和服裁剪精细,火焰一样的花纹顺着衣摆向上蜿蜒,层层叠叠。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此刻也应该发现不对劲了。
“我这是……”
像是生怕灶门炭治郎搞不懂现状一样,突然脑海里面蹦出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词汇。
被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冲击得脑袋宕机的少年愣在原地,好半天晕晕乎乎的脑袋才恢复清醒,看着身上华贵的和服,灶门炭治郎心中一梗。
他是真真切切在那场大战中死去了,他也是确确实实此时还活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