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衙役出现, 村人们连忙站好,主动排成一队,就怕这些狗仗人势的衙役, 瞧你不顺眼赏你两鞭子。
可他们还没排好队, 那七八个衙役比他们还要乖觉,一近到跟前就乖乖下马。
村长忙迎上去,呵呵赔笑道:“劳几位官爷跑这一趟,来来,喝口茶!”
“在下张大,”为首一个五官周正身板扎实的衙役客气地回道:“这是我等分内之事,不敢称劳。”
听他这么说,村人们都吃了一惊。心道难不成二狗子说的是真的?张大人对衙门进行了整顿, 衙役换了一群人?这些衙役瞧着还挺面生的!
村长笑得更和蔼了些, 借着倒茶悄悄塞了个钱袋给衙役:“要的要的,今儿二牛一案, 劳诸位辛苦奔波取证了。”
他不提这事还好, 一提这事,衙役冷汗都快流下来,急急把钱袋推回去:“我等按朝廷律法办事,奉命前来收税, 闲话就不多说了,赶紧让村民来交钱,我等还急着去下一个村子!”
说完,装作不经意的往顾九渊那边看了眼, 而后飞快收回目光坐到村长让人准备的长案后, 打开带来的册子, 招呼同伴一起登记。
这些衙役的态度意外的平和, 与那些以六爷马首是瞻、专横跋扈动不动就打骂伤人的衙役天壤之别,村人们皆喜出望外。
再瞧这些衙役时不时就看顾九渊一眼,大伙心里对有人提出的是顾九渊出手帮了二牛一家这事更加怀疑了。
黑衣护法面色稍缓。这些衙役老老实实的收税,看来那张大人是有好好做这个父母官,那他就能向教主交差了。
一个家里好几口人的汉子小心地问了句:“官爷,今年的人头税是多少文钱?”
“十五及以上至五十五岁的男女每人一百二十文。”
闻言,村人们又松了一口气,掏出银钱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报出姓名交钱按手印。
大伙都是备好了银钱来的,衙役只管埋头干事,水沟村统共两百三十五户人家,半个多时辰就登记得差不多了。
见状,关衍想去后头排队,顾九渊拿过他的钱袋,目光别有深意的瞥他一眼:“我去。”
关衍想不答应都不行,顾九渊长腿一迈,施施然走到队伍最后边去了。
正在登记造册的圆脸衙役冷不防被一团阴影笼罩住,他愣了下抬头一看,眼睛顿时被顾九渊绝美和绝丑搭配在一起无比骇人的面容冲击到,面色骤变,五官也跟着扭曲起来。
“咳咳……”为首的衙役赶紧轻咳两声提醒他。
圆脸衙役赶忙收回目光,咽了咽口水问:“户、户主,叫、叫什么名字?”
桌上摊开着两本册子,其中一本是登记缴税人姓名的,另一本是洪桐县用来统记人口的户籍簿,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水沟村某某户主,生辰年月,户头下又挂有几人,什么关系,年龄几何。
顾九渊薄唇轻启:“关衍。”
圆脸衙役在户籍簿上查找到关衍的名字,诚惶诚恐地道:“关衍,男,今年二十六,未娶妻,须缴一人赋税一百二十文。”
顾九渊取了两百四十文放桌上:“交我与他两人的。”
圆脸衙役一怔,急急转头去看头儿张大,目露求救之色。
这公子不在户籍名册内,显然不是水沟村村人,他怎么登记?
张大也被顾九渊此举整懵了。
衙役迟迟不下笔,顾九渊如白玉般莹润通透的指尖在户籍簿中户主关衍两个字上点了点,淡声道:“把我的名字和他的写在一块不就行了。”
闻言,张大脑袋灵光一闪,自以为弄明白了顾九渊意思,对圆脸衙役抬抬下巴,使了个眼色:按他说的做!
圆脸衙役扯扯嘴角,神色紧张地问:“您、你、姓甚名谁?出生年月几何?与户主是何关系?”
看顾九渊在那站了片刻都还没登记完,关衍有些担心,撑着膝盖站起来,拖着酸软的身体挪过去。
刚走近他就听见顾九渊自报姓名和出生年月,待走到顾九渊身旁站定他恰好听到顾九渊回答衙役与户主是什么关系。
顾九渊说:家人。
两个字从青年口中轻轻说出却重重砸在关衍心上,关衍心头剧烈颤动,眼睛大睁着转头去看顾九渊。
青年神色如常,察觉到他的视线,也转过头来,幽深如潭的黑眸凝视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很浅但明显很愉悦的笑。
圆脸衙役抓抓脑袋,这与户主的关系,应是曾祖父叔伯兄弟甥侄之流,这家人……是哪一种关系?
圆脸衙役心里嘀咕,但不敢再问顾九渊,算算两人年纪,直接在与户主关系那一栏填了个‘兄’上去,待关衍低头去看时,顾九渊已经变成了他官方层面意义上的兄长。
顾九渊挑了挑眉,眼神有些微妙。
关衍满眼惊诧的看着户籍簿上顾九渊三个字,显然不能理解顾九渊只是帮他交个税,怎么就变成了他的兄长!
这户籍信息是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