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在梁辰的这个计划里,从来都没有缺少过李珍。要让他放弃李珍,把他留在冷血无情的李景身边,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他做不到,什么情劫之类的,若是命中注定,便来吧!
梁辰心想,我不怕劫难,我的儿子将来也不会怕。若是他长大后怕了、悔了、恨了,那就将他那份劫难也都转到我身上吧,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替珍儿受着,扛着,只到我死!!
这就是梁辰昨晚和赤云道长聊过后,暗暗下定的决心。这会儿他听高悦问起,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摇了摇头。
高悦见他不言语,大概猜到肯定涉及到了他的隐私,人家不愿意说,也就没再追问。
东方的日头渐渐升起。负责郊院扩建的军士们已经起来开始干活了。
高悦和梁辰两人结伴往外走,就见暗日匆匆追了上来,到了近前,他低声对高悦道:“县衙后院放账册的那间厢房,果然查出了地下密道,不过已经被毁。现顾瑞云正让军士们在挖,挖通之后便可知这密道通往哪里。”
“嗯,”高悦嘱咐道:“转告顾瑞云,让他注意军士们的安全。莫要再折损将士了。”
“是。”
“对了,公子宝那事若是查出什么进展,记得及时报我。”
“计相放心,下官已令暗卫在全力调查。”
“那就好。”高悦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刚出了郊院大门走不多远,就见前方的路口有两骑飞驰而来。打头的枣红骏马上坐着一位身穿玄甲的青年将领,明明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偏偏绷着一张脸,那不苟言笑的样子令他看起来毫无年轻人的朝气,显得有些老气横秋的沉稳。
是沈千沉。
这人终于回来了!高悦一见他,立刻双眼一亮,想来这位定是查到了那些被掳走的村民的下落,于是,高悦便停在了岔路口,等着沈千沉前来汇报。
沈千沉也看到了高悦一行人,连忙勒缰下马,快步上前,单膝点地,抱拳行礼,道:“参加计相。”
“快起来。”高悦上前一步,将沈千沉虚托起来,问:“怎么样,可有查到那些村民的下落?”
“回计相,已经查到了。”他说着,又向四周看了一样,这个举动显然是觉得这个岔路口并非说话的好地方。
高悦见此,便说:“我和梁大人正要去看田地,你若方便,便一同来吧。”
“遵命。”
高悦看得出,沈千沉不是一个多话之人,给人的感觉也更多是‘公事公办’那种类型,但是,他这种人就是很稳,感觉很可靠,因此也有更多的机会被重用。
想来,周斐琦把他派到东郊来给高悦使唤,定然是考虑了很多,起码高悦能体会到周斐琦选人的用心。
一路无话,高悦带着这些人,迎着早起温暖的阳光,一路向东,直到出了村子,来到一片空旷的田地头上,他才停下脚步,对沈千沉道:“此处无人,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沈千沉道:“被掠走的村中壮丁,如今都在八线山中。”
高悦一愣,心想还真被拐进山里了?!他问:“那山中不是只有零星猎户吗?莫非是他们假扮了官兵来抢劫?”
“不,”沈千沉道:“八线山中早些年便有一股流匪,嘉懿元年曾作乱平、津两地,当时朝廷就出兵镇压过,据说是已尽数剿灭的。可昨日,下官和属下戌卫一路追查沿途踪迹,至八线山中后,发现在距离此处十里的山腹中有一条密道。那密道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内里却又别有洞天,躲过一路机关,出口外竟是一处山寨。”
“山寨?”高悦挑眉,道:“若八线山中有这种地方,当地官府为何从未上报?”
沈千沉道:“因为那处山寨是藏在山腹之中。”他停了下,又说:“下官带人进去探看过了,那山腹中有一条地下暗河通过,水是温得,蛋卵入内可熟,那寨中日夜打铁之声不停,看起来颇像一处兵器库。那些壮丁想来是被抓去做工了。”
沈千沉说完,所有人都看向高悦。而高悦却皱眉沉思,好一会儿才又问:“那寨子是什么规模?”
“县城一半大小。”
梁辰听到这里,道:“县城两千余户,约万人。那山腹中竟能住下五千人?”
高悦道:“沈大人所说只是寨子的规模。具体住了多少人,恐怕还要细探才知。对了,”他又问沈千沉:“你昨日可有一直盯着那山中寨子?”
沈千沉点了点头。
高悦又说:“那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进出之人?”
沈千沉想了想,道:“昨日傍晚,曾有多批小队相继归来,身穿军服。但天太暗了,下官等人没有看清。”
“你可知道,昨日,顾大人的守备营军士有五十人于傍晚后莫名失踪。”
高悦话音落后,田地边上,再无人声。
只剩深秋清晨的风裹着寒气,卷起地上枯枝残叶,发出丁点莎啦的响动。
所有人都清楚,那五十侍卫很可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