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的身影如一只隼鹰般在夜色中忽隐忽现。此时, 他纷乱的心绪已渐渐清晰,他想,若刚才那人真是高悦,那么这两日来的一些情报就很好解释了。比如, 前日皇家暗卫突然进入沽城, 以及昨日沽城东南郊区出现了疑似御前侍卫队长梁霄的人物——这些人突然出现在沽城境内, 他这个沽城的守城大将没有接到皇帝的任何口谕或密函,可见暗卫也好、梁霄也罢他们此次在执行的任务必然是连他这个天子近臣都不方便知道的。
若是军国大事或捉拿要犯等事情, 李景相信周斐琦定会给他通个气儿让他酌情配合。可是现在,皇帝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皇帝的人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地盘上,这要不是来调查他,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后宫里出事了。
李景为何会率先想到后宫?只因他小妹李荣儿进宫做了淑贵妃之后, 每月都会在固定的日子写家书,顺便也会给他这个远在边疆的哥哥写信。可是,这个月李荣儿的信却迟迟未到, 李景之前就觉得怕是荣儿出了事, 如今看来,情况恐怕没那么简单。
若是,后宫里的某位正得圣宠的郎君哥儿丢了,相信以周斐琦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被宣扬得人尽皆知。
思及此,李景忽又觉得妹妹可能没有出事, 只是后宫里丢了圣宠正浓的哥儿, 因此被牵连了罪责的可能性更大些。
不过, 这所有一切推断的前提, 得保证刚才那人就是高悦才行。
眼下,想什么已经不再重要,先找到人才是要紧!
刚才那老鸨口中的白家即白家客栈。这客栈坐落在平安大街上,前头是正经的三层楼面,供来往客商住店歇脚。后院单隔出来一个花堂,供有特殊要求的客人使用。这花堂里养着一众美人,据说个个才艺双绝、美艳娇羞,放在日常,确实是一个消遣的妙处。
曾几何时,李景也时常去那里和人聚会,因此,对那里面许多不能说的勾当,自然也心中有数。
话说回来,刚才高悦打完他就跑,跑了没一会儿香坊街的红灯笼就都亮了起来,这香坊街亮红灯,也是有说法的:一般选花魁时红灯会亮;进新人时红灯也会亮;还有一种就是新‘货’过街,挂灯参拍,价高者得。若高悦真是落在了白家人手里,刚才他跑在街上以至红灯亮起,那么今晚这个新货就是他无疑了。
不过,那人也不一定就是高悦,毕竟高悦见到自己不可能没头没脑地说那样一番话——等等!或许他就是故意那样乱说一通,来提醒自己,他此刻身处险境?
也不对,若是高悦都能摆脱白家人跑到自己面前,他大可以直接向自己求救,何必再跑呢?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这事儿,李景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脚下也就越发快了。
高悦这会儿拽着茱二一口气冲到了平安大街上,冲出来了,思维也进一步清晰,他忽然想到:刚刚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陈谦呢?我都能穿过来,陈谦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陈谦也穿到了这本书里,那我……那我……
想到这种可能,高悦的脑子里再起一阵嗡鸣,浑身的血液也再次沸腾了!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找那个人问清楚!!我不该想当然地认为他只是这书里的土著,只是一个和陈谦长了同一张脸的‘纸片人’!万一那人就是陈谦,而我却错过了,那岂不是,太——
高悦扭头就往回跑。可他才跑出去两步,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放手!你干什么?”高悦急着回去找‘陈谦’问清楚,口气不耐地道,“定金我都付过了,一会儿我自己会过去,不用你带路了!你先走吧!”
拉住高悦的人自然是茱二,他见高悦往回跑以为高悦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儿,拉人只是下意识的手快,怕高悦这只到手的鸭子飞了。可听完高悦的话,茱二知道高悦并未起疑,但自己却先沉不住气险些坏了大事,眼下需要紧急补救,忙道:“我担心公子你再回去被人欺负,毕竟刚刚那场闹得不小,这条街上的人可没有好相与的,公子是准备回去办什么事儿吗?不如交给小的,小的可以代劳!”
茱二说这话时,视线一直瞟着斜对面的白家客栈,见门口出来了两名大汉立刻松了一口气儿。不管怎样先把人弄进花堂里再说。
高悦这会儿满脑子除了‘陈谦’再无其他,加之胸口的悸痛还在隐隐发作,与茱二僵持这一小会儿额头已沁出了汗珠。他不愿再纠缠,用力甩了一下袖子,道:“不必!”
话音落时,对面来的那两个大汉已走到他身后,就见茱二忽地一笑,道:“那可由不得你了!动手!”
“什——”
两道阴影罩下,高悦愕然回头,还没看清身后之人是谁,就被一块白布捂住口鼻,套进了一个布袋里。
意识消散前,高悦听见茱二的声音在说‘还好你们来得及时,不然差点儿就让他跑了……’
有生之年,我竟然遇到了黑店?!XX作者你可真行……
………………
高悦再次醒来,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