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黑豆洒地成兵, 唰唰唰,唰唰唰,外围一圈的黑衣大汉们手持长/枪, 像白雨急涌,来得突然。
站在最外围,最显眼的男人。
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风衣,领口如他的性子般扣得随意, 海风将他的鬓裁得利落, 显得他的侧脸极为英俊,颀长而宽厚的身形在铅灰地面上拖曳成浅淡的影子,盛着一层薄薄的雪。
傅辰梁手持一柄黑色手/枪出现,他就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央, 为首, 步履轻缓, 似一头刚出丛林在轻薄雪地上漫步散心的黑豹, 肆意纵姿, 带有野生猛/兽的危险感, 裹挟风霜一起袭来。
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视线犹如游鹰凶狠地攥紧沈清川的单薄身影, 凶狠狠的, 似利爪下一秒就会抓破撕碎,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关泊雅使用巧劲,反绑着他双手到身后的绳索, 之前还若死死咬住,缠绕他身躯的, 恍若束缚住他双手的螣蛇。
几乎要将他勒出, 嵌入他血肉的麻绳, 此时软绵无力。
麻绳一下子松了,恍若死去毫无生命力的,仿若被更凶猛的蛇类扼住要害的七寸,顺服的,松松散散的,跌落到到雪地。
关泊雅松松手腕,嘴角噙着一抹浅薄,略带嘲讽的笑意,朝着站在傅辰梁身后的老九说道,“你来的太迟了。”
同样手持一柄黑色手/枪的彪壮黑衣大汉,老九接住关泊雅横扫过来的一记毫无温度的眼神,不敢反驳,不敢对视顶撞。
老九低微着头,闷声老实地回复,说道,“是,关爷,回去我去领罚。”
关泊雅站在沈清川身后,腹部的新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艳的血,血坠入砸地,将纯洁素白的白雪一寸一寸染上红雪,雪地上就陡然炸开的红红焰花,不见芬香,只余萦绕挥之不去的铁锈斑般的血腥味。
关泊雅轻轻地拥着沈清川,他身上的伤是真的,身上的绳索也是刚刚偷悄用巧劲解下,他凤眼一转,危险而凉薄氤氲出浅浅的黑雾,投注到脸色苍白的青年。
他仿佛拥着挚爱珍宝,动作轻柔,手臂又仿若牢固的铁笼,让怀中人如困于囚笼的金贵鸟雀,无处可逃。
他贴在沈清川的耳畔边,轻慢缓声却冰冷如雪,说道,“小海棠,你刚才捅我那一刀,真的好疼啊。”
很难描述沈清川这一刻的心境。
如坠冰水,心像是一会儿泡在山川冰泉中,捞出来血肉都带着冰渣子,还是浸泡在滚烫岩浆中,要将一半的心脏血肉都烫熟翻滚,焦碳化黑了一半。
忽冷忽热,不知是隆冬胜过火焰山,还是炎夏欺过冰雪峰。
沈清川失神地,嘴唇嗡动,也吐不出一个字来,仿佛落在他微微透明的毫无血色的唇上的雪粒,糊住了他的嘴,令他启唇不得。
浑身失色,唯独嘴角,唇瓣上不经意沾上的艳血,映在他脸上多了一丝活气。
离魂乍合,迷迷糊糊的,还未清醒半分。
为何,为何... ...
要骗他... ...
未等沈清川思及明确,手只死死地握着那柄沾满血迹的匕首,被身后的关泊雅拥抱。
黑黑压压的枪口,双方对持,两方人马,对比一下人数,尚小楼那一方明显就是落于下风,寡不敌众。
尚小楼眼眸中的妒恨和不悦一闪而过,仇视着所有人,他恍若一头惊惧愤怒的小兽,浸满黑色毒汁的怨毒眼神在到处觅地乱撞,似要把围困着他的人群,狠狠地撕咬血肉,撕扯出一道口子。
尚小楼愤怒至极,却无处发泄,环顾一周,只连连说三个好字。
“好!好!好!”
他的视线如下刀子,锋利伤人,倾倒到傅辰梁身上,冷声说道,“你背弃了我们的约定。”
风雪迷人眼,呼拉拉地吹来,如抖落的棉絮。
傅辰梁噙着一抹浅笑,随意慵懒散漫地说道,“我可舍不得让小海棠伤心... ...”
说着,傅辰梁还向沈清川抛去一记风流的眼神。
“... ...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干不出那背弃信义的事,你说是吧,小海棠?”
沈清川还不知身处严冬还是炎夏,丝毫不理会傅辰梁抛过来的眼波,表情冷冷淡淡,恍若一尊冰雪玉雕的玉人。
他脱离关泊雅的拥抱,冷冷地站在一旁,距离关泊雅一臂之长的地方,白雪轻轻覆盖他的发顶肩上。
他低眉垂眸,清隽脸庞映着微末雪光,就有一种惊心劈天的美感。
尚小楼在心里冷笑不止,呵呵,干不出背信弃义,所以就在夺得帮派当家人的地位后,将枪头调转对准他这个盟友?
虽然傅辰梁掩饰得很好,但尚小楼还是眼尖,看出了傅辰梁是负了伤的,而且还是负了重伤。
也正因为傅辰梁是负伤前来,尚小楼更是明白,恐怕傅斯年已经人头异地,在这场争夺当家人的争斗中惨败。
尚小楼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猩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