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回了沈府,沈清川就喊来了两辆黄包车,他和沈逸梵搭乘一辆,另一辆就由李博江他们乘坐。
等客人坐稳了,身穿开衫白褂的车夫,露出两黝黑粗壮的手臂,蹬蹬迈着步子,巨大的车轱辘跟着转。
“走咧~”车夫吆喝一声。
傍晚时分,商户依旧打着灯,有些小贩借着光,在路旁搭了卖吃食的摊子,两三张小方桌,一锅新鲜的小馄饨,就可以招揽一波客人。
来往的有卖铁壶的老商贩、替人写书信的、挂着木盒子卖烟的小孩,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孩,也有三三两两来逛夜市的学子。
李玖侧身子盯着那两道远去的曼妙身影,这渤海城果然是最繁华的城市。
要是在乡下,家家户户早就关门闭户了,唯一热闹点的就是村口赌牌的。
“等一下到不夜歌舞厅,你可别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博江看不惯李玖像个土鳖,他原本不想带李玖来的,但沈清川出口了要去就一起去,他不好驳沈清川的面子。
李博江有些后悔应下来,要是别人知道他有一个乡下来的穷亲戚,不免要丢面子。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车夫在不夜歌舞厅的前门停下,沈清川下车多赏了车夫一块银元,车夫捧着不停弯腰感谢。
“清川,走了。”沈逸梵几人站在歌舞厅的门口。
进了不夜歌舞厅,李博江娴熟地点了六七个漂亮的舞女,坐在卡座上,三个拥着李博江这个大金主,两个拥着沈逸梵,沈清川左右两边都有舞女紧挨着,只有李玖身边坐着一个姿色略微平平的舞女。
李玖学着李博江他们姿势,伸长手臂想拥环舞女,却被对方不给面子,啧的一声推开了,李玖的面色一时有些难堪。
舞女可算是瞧出了她身边的这个是没钱的,身上穿着跟李博江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兜里没几个钱,还长着尖嘴鼠相,跟对面姐妹粘着的摩登青年相比,她心里更是不甘。
沈清川没有察觉到李玖那边的小动静,他现在正忙着应付左右两边的舞女。
“三少,你要是再不来啊,桃诗姐姐可就要把你给忘了。”左边是青绿旗袍的舞女绮竹,身段曼妙,手捏一方青帕,搭在沈清川的肩膀。
“绮竹你可别乱说,我可是天天盼着三少来,怎么会忘呢?”桃诗今天特意涂抹的桑红唇膏,嘴巴丰满,嗔怪时俏丽可爱。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不如我给你们调杯酒吧,代为谢罪。”沈清川借着去找酒保要酒,把绮竹的玉手从肩膀拿下。
沈清川回来时,不知道李博江他们去哪里了,绮竹也不见了,就剩李玖一人在喝闷酒,还有桃诗坐在原来的卡座。
沈清川刚落座,桃诗和绮竹两人又缠上来,不夜歌舞厅最近翻修了,地面用两寸的玻璃铺,五彩霓虹灯打下来,人在舞池上跳着水兵舞,随着风琴声迈着舞步,十分梦幻华丽。
还有一个卷发口叼玫瑰的舞星站在高台上,跳着弗拉明戈舞,高抬腿,超大的波浪裙摆露出雪白小腿,又快速被裙摆遮挡,引来男士们的惊呼。
桃诗想要下去跳舞,沈清川只想喝酒,她只好作罢。
“三少,这些天不见二少来,也不见你来,是在忙着家里的生意吗?”桃诗的手指划过酒杯杯壁,红唇弯起,眼勾勾看着沈清川的俊美侧脸。
“我最近是在烦心一件事。”沈清川眉眼含笑。
“哦,是什么事让三少如此烦心。”桃诗坐着要往沈清川身侧靠,好当一朵贴心又贴身的解语花。
“是关于女人的事。”沈清川以为桃诗醉酒了,扶着她坐好,“家里给我订了一门亲事,但我却对另外一个女子心动有好感。”
“以三少的家世财力,何不把那女子偷偷养在外面,租一栋小洋房,两人过快活日子。”桃诗娇声说道,她在这风月场所混了多年,但凡家里有几个钱的男人,哪个不在外面养个三四房姨太太。
“桃诗小姐说笑了,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可以中间夹着一个人呢。”沈清川轻笑地摇了摇头,并不认她说的话,“我现在最苦恼的就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和我的未婚妻说清楚退了这门婚事,她也是个好女孩,若是直白说出,怕是会伤了她的心,旁的人也会投来异样眼光。”
“我说三少还是早点明说好,免得她一颗芳心落在你身上,到时候才叫真的伤人心。”桃诗给沈清川支招,她只和沈清川定亲的女子必然是门当户对的良家女。
“三少,不如你私底下和你那未婚妻说清楚,再有她向她父母明说,和和气气解除婚约,免两家生嫌隙。”
沈清川之前还在犹豫,经过桃诗这样开导,坚定了几分,对庄筱筱明说的注意。这事还是早点解释,早点结束。
放下心事,沈清川点了几瓶名贵的酒存起来,酒保过来登记好,这几瓶酒的提成就分到桃诗。
沈清川又和桃诗闲聊了一会儿,谈说最近的趣闻,歌舞厅新来了几个外国舞女,又问道夜皇后泊雅小姐喜欢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