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春娘时候,蕊儿只在一边听着,怯生生没说话。她自知自己身份地位,姑爷宠自己也不过爱自己温婉柔顺。吃醋之事,原本也轮不到自己。她只是个丫鬟,她不配。
及听到了后面,蕊儿脸色渐渐变了。
她毕竟是叶凝霜教出来的丫鬟,不但读书习字,也有几分见识。若非如此,以安雪采眼光,也瞧不上这木头一般的性子。
“小姐,我看坠儿是心存不轨,定被念善会收买,挑拨你与姑爷夫妻之情!”
蕊儿一改脸上怯弱,此刻也是一脸凛然,义正言辞。她是安郎的女人,留在小姐身边,自然也要替安郎说话。
坠儿客观上是有的,主观没有,自然甚是委屈!
“我,我道出这些,也不过是为小姐着想,只盼她早有提防。”
蕊儿沉声:“如今念善会惧于姑爷,故而挑拨离间,只盼叶家和姑爷生出嫌隙。如此,便可借助小姐心结,扯了姑爷的后腿,乱了姑爷后宅。你跟念善会勾结也好,没勾结也好,事实就是如此。你说这些言语,便是会影响姑爷大事,使得内部生乱。”
一个性情柔弱的小女人,此刻为了安雪采也姿态强硬起来。
听了蕊儿的话,一瞬间,叶凝霜脸色也泛起了几许异色。
是她想差了,也想少了吗?
坠儿犹自说道:“叶家在河州和念善会相处融洽,许多生意都有来往。是否与念善会决裂,这也是未定的事。你这么说,便是替叶家做决定了?”
叶凝霜心里流淌一抹烦躁,她越发觉得蕊儿说的话有道理,越听越觉得坠儿的话很刺耳。
她是和安雪采有一些分歧,可这些分歧却不愿意让旁人知晓。
就像蕊儿说的那样,她盼望别人觉得自己跟安雪采一条心。
叶凝霜脸上肌肉轻轻颤抖,容色有些怪异。她蓦然咬紧了唇瓣,咬破了唇瓣渗出了几滴血珠子。
一股子力量将她萦绕,使得叶凝霜心中流转无名的怒火,那股怒火烧向了叶凝霜的五脏六腑。
怎么可以那么说安郎?怎么可以诋毁安郎!
蕊儿已经怒了:“你,你这是将小姐和姑爷生分。你收了什么好处,如此挑拨离间。小姐,如今情势微妙,不能让别人知晓我们和姑爷生分。不过,外面是有狐媚子,可小姐更要拢住姑爷的心啊,怎能这样就生分了?”
蕊儿的话,仿佛句句有理,说到了叶凝霜的心坎。
不错,坠儿这些言语就是挑拨离间。
她要将这个丫鬟给逐出去!
叶凝霜已经松开了雪白的贝齿,面颊染上了一层寒霜,正欲开口——
坠儿不能留了,打发她走吧。就是她那个大林,叶家也不能收这等不安分的伙计。她要让世人知晓,自己和安雪采一条心。这个姿态,也是做给安雪采别的女人看的。
安郎是她的,他们夫妻一条心!
这一刻,叶凝霜甚至已经定了主意了。
然而此刻蕊儿却已经大声说道:“求小姐将坠儿杖毙,以定人心?”
杖毙?叶凝霜话凝在舌尖,如泼了一盆凉水。
这些话是从蕊儿口中说出来,她一向是个软和怯弱的丫头。
不错,如今时局不稳,朝廷也管不了那许多事。河州的治安已由民间自发维持,而叶家也是商会联盟之首。如果叶家打杀一个丫鬟,便算没有卖身契,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蕊儿却轻轻巧巧说出来。眼前这位通房丫头眼里流淌一抹认真,为了安郎,她真这么想的。
坠儿却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只当蕊儿急了这样子说话,她甚至没想到蕊儿是真心想要她死的。
“什么叫不顾大局,你心里已经是姑爷为先,反而叶家已经不要紧。你别忘了,可是叶家将你养那么大。”
叶凝霜蓦然清声呵斥:“都住口吧。”
一时周围安静下来。
叶凝霜伸出手,轻轻的揉揉自己的眉心。
坠儿的话还是那么刺耳难听,让她不悦,可她神智到底清明了些。
若自己将坠儿逐出去,那么从此叶家不会有别的声音了。安雪采有春娘也好,秋娘也罢,她不会知晓。至于安雪采有结交什么势力,在外干了什么事,也不会再有人跟自己说。
因为她将告诉这些的坠儿逐出去。
她想到春娘已经跟安雪采相好一些日子了,人也藏在河州,可自己现在才知晓。
没人跟自己说。
这些让叶凝霜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叶凝霜蓦然觉得头疼,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她指尖稍稍用力,微微有些锐疼。
“你们二人打小送入叶家,亲如姐妹。相争无好言,如今都不必讲了。此事,我心中有数。”
她已经打消了送走坠儿的念头,心思不免清明了一些。
蕊儿眼里仍有恨意,将坠儿视如敌人一般。而坠儿面颊之上,也已经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