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极可怕的话,一只手也忽然强按在她心口处。琳琅被这可怕而又亲密的动作,惊到心神欲裂,极力后挣,而穆骁也在这时,忽然松了力,任她仓惶逃离。
他沉寂不动坐在酒案后,如一名猎人,冷酷审视着他的猎物,静静地看着她惊惶后退,看她在仓惶逃离十数步后,又僵住逃跑的步伐,顿在原地,看她不得不停止这无用的逃离,再度向他看来。
进不能,退不得,琳琅只觉自己窒息地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望着眸光冰冷的穆骁,终屈了双膝,跪行大礼,以极卑微的姿势,向大晋天子求道:“求陛下,允派太医,为我夫君诊治。”
穆骁似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一边斟酒,一边缓缓道:“去年冬夜,你也是为这种事来找朕。当时你可没有向朕行此大礼,朕待你,总是太宽宏了。”
琳琅忐忑伏地不语,听穆骁又嗓音淡淡地道:“当时朕提出的条件,夫人还记得吗?”
……当时穆骁说,“若皇后今夜,肯宽衣侍奉本侯,我可考虑,让皇后口中的太医谢邈,去救治楚帝”……
来此之前,她猜到是穆骁有意阻挠太医为颜昀诊治,已知自己来此请他允派太医,或许会面临什么。
但,猜测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如今的她,与去年冬夜不同,她心中对夫君沉寂多年的爱意,已经再度燃起。去年冬夜,她无法屈服于穆骁淫|威,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自尊自爱,而现在,除了自尊自爱,还有对夫君不可相负的爱恋,此爱唯一,不可背叛。
无法屈就的琳琅,挣扎着道:“若夫君他有何万一,陛下声名……”
话未说完,就听穆骁嗤笑了一声,“朕今夜为救长乐公,以天子之躯,冲入火海,以身犯险。如此高义之举,上至王公朝臣,下至侍卫宫人,人人都看在眼中。纵是当时长乐公就死了,又有谁人,能将长乐公之死,疑怪到朕的头上?!”
有关今夜的撷芳殿大火,琳琅本来怀疑与穆骁脱不了干系,可后来,她见穆骁亲自冲入火海,这一怀疑,又不由动摇起来。直至此刻,她亲耳听穆骁如此说,揣度穆骁话中意思,心中原本将散的疑影,又不禁越想越真。
……难道,今夜撷芳殿大火,真是穆骁所为?!!
琳琅暗暗心惊,抬首看去,见穆骁眸中笑意冰凉,如利刃反射着寒光,“长乐公本就体弱多病,今夜又因火灾受了惊,病势愈沉,此后身体每况愈下,病入膏肓,以致最后撒手人寰,听起来,是多么合情合理。”
琳琅被穆骁言下之意,震得说不出话时,又见穆骁更加残忍地笑望着她道:“或者,就在今夜。旧疾缠身的长乐公,今夜因在火灾中,不慎被燃断的木梁,砸伤了心脉,于夜半时分,抢救无效而亡,听来,也甚是可信。”
琳琅骇得手足冰冷,而穆骁,看她的眸光,依旧笑得寒凉,“这些死因解释,夫人喜欢吗?若不喜欢,朕还有其他的。”
刹那的死寂后,他嚯然冷了面色,“过来”,语气似极平静,又似醉酒之人将要癫狂,明明是在残酷逼迫,却有一种底色绝望的苍凉,一双冷眸,幽邃无光地望着她,一字字哑沉的声音,像自胸|腔里发出的悲鸣,颤着肝肠心腑,方发出声来,“顾琳琅,到朕的身边来。”
穆骁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悬在颜昀头顶的铡刀,他做得出来……琳琅能感觉到,今夜的穆骁,似什么都做得出来!!
绝望的处境中,她站起身来,一步步僵硬地,缓走至他的身旁。
穆骁径将她拉坐在他怀里,一手托她下颌,看她的眼神复杂无比,好像对她温顺走来的选择,十分赞赏满意,又好像对她失望透顶,唇际勾浮着笑意,眸光却极冷沉,一字字道:“好,真是个好妻子。”
他笑着问她,“你到底喜欢颜昀什么?江山,权势,地位,荣华,甚至为人的尊严,他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你到底爱他什么?”
琳琅道:“我爱他这个人。”
像是听到了一句极其可笑的话,穆骁闻言竟笑出声来。他神情如狂,一边笑得眼泪几要流出,一边用力扯开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