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单从他的外形来看,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儒雅的腔调十足的精致小老头。
他知道寇老师在看自己,任凭自己神游,刻意去想一些快乐的事情,脸上涌现出来的情绪就很难沉重。离婚是他惦记了半辈子的事情,一直没能实现,起初是为了年幼的裴牧远,后来则是为了利益。
答应净身出户,不是他的自愿选择,他是被他的亲儿子逼的。
三个版本的离婚协议,对老裴来说,一版比一版苛刻。前两个版本,裴牧远都给他留了一些余地,目的是希望他干脆利落地同意签字。他当然不肯就范,他要的不是这一点余地,而是一半的家产。
于是到了第三版,裴牧远干脆完全顺应寇老师的意思,收回那点余地。
裴牧远伪造了一份诊断书,上面显示寇老师有严重的躁郁症,他让老裴自己做选择,最终老裴妥协。
“按理说,你们的事儿我可以不掺和,成了年子女干涉父母的婚姻,那是没有分寸感和不成熟的体现。可是,偏偏老天选了我做你们的儿子,你们可以做糊涂父母,我却做不得糊涂儿子。”裴牧远把两份协议和两支笔分别推到两人面前,“你们双方开的条件对方都算是答应了,那就签字吧。”
老裴本来想说点什么,例如他根本没有提条件,他完全是被动接受,但话到嘴边,他心里是满满的厌倦感,就只是快速签了字,最后把笔带了些力气的甩回到餐桌上,像扔垃圾。
寇老师却没打算动笔,她优雅地把裴牧远给她点的热咖啡喝了一半下去,然后把剩下的半杯全数泼在老裴的脸上。未等对方作出反应,她轻蔑道:“离婚?不可能的,净身出户也不可能。这辈子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去查查重婚罪三个字怎么写,私生子三个字又是什么含义。想离婚?你先下地狱吧。”
“我要是下地狱也一定拖着你一起!”老裴气急败坏地拿桌面上的餐巾纸清理自己,又对裴牧远说:“看到了吧,多可怕,从小到大你有多厌恶这个妈妈,那我对她的厌恶就是你的千倍万倍。”
寇老师没等老裴的话说完,起身要走。裴牧远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屏气凝神后,露出一个无限失望又苦涩的神情,对两人说:“有件事情,在你们俩下地狱之前,最好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
“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寇老师先不耐烦地问。
老裴淡定接茬:“他还能搞什么?咱们辛苦培养他成才,他却整天陷在儿女情长里,无非是他要跟他那个你看不上的前女友复合了。哦,我都差点忘了,他的户口早就从家里迁出去了,他说不定已经跟那姑娘结婚了。寇老师,您这心里恐怕又要添堵了,不对,这何止是添堵,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你唯一的指望,你的骄傲,你最心爱的儿子,他再一次违背了你的意愿……”
“我当爸爸了,小孩今年四岁,非常幸运,是安静给我生的。”裴牧远平心静气地打断老裴的话,他把沾染了咖啡渍的离婚协议扔进垃圾桶里,继续说道:“我没打算让你们当爷爷奶奶,我选择告诉你们,只是想跟你们分享我的喜悦,以及,郑重地通知你们,从此以后,除了给你们二位尽基本的孝道,我会彻底离开家,离开你们,去过我自己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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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最近有一点小伤感,因为安家的邻居,他的小青梅某一天对他说:“我爸爸妈妈说我们要搬家了。”
安可形容他的状态是失恋,海兰说安可乱讲,又安慰小崽子说院子里还有很多别的小朋友,他可以努努力,再交一个新的好朋友。
“我不要,我只要她。”这是安徒生回海兰的原话。
裴牧远得知此事后,跟出差在外的安屿说:“你看看,这就叫一脉相承,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完完全全就是随了我,基因这个东西真是太奇妙了。”
安屿早上收到寇老师的短信,说给她寄了个快递。她刚刚成功签收,打开一看,是一份亲子鉴定书,上面的结果显示,裴牧远跟安徒生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先回寇老师:“难怪我儿子跟我说有人在学校门口拔他的头发,等我查到监控,我一定先报警。”
然后又回裴牧远:“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到现在还忘不了你高中班上的那个英语课代表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