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的萱草,如今想已枯死大半。陆某无能,既护不住她所种植的萱草,也护不住她。此生是陆某有负于她,惟愿她之余生能……”
“我不听!恶心死了!”
他走得愈近,那股温热的男子气息及清冽的冷香便愈浓烈。斛律岚脸色赧色愈深,最终尖叫一声,捂着艳如滴血的脸如临大敌地跑了。
女孩子轻盈的身姿若飞鸿踏雪,羊皮靴子啪嗒啪嗒地在积雪上跑远了,红裙飞扬,冰天霜地间若起舞的丹凤。陆衡之静静注视着她之背影消失在积雪雾凇里,收回了视线。
这厢,斛律岚跑远了才反应过来,她在脸红什么?不过就是叫她传句话,她不传就是了,为什么脸会这么烫?
她轻轻喘气,摸摸自己依旧发红的脸颊,暗暗叱骂一句登徒子,整整几被跌散的发辫,带着两名侍女面色如常地回到斋房中去。
谢窈已到了屋外凉台上去,望着东面被大雪覆满的高塔出神。
斛律岚心虚地望了一眼她视线所及之处,见是齐云塔,放下心来,坐到她对案去巴巴地劝:“咱们还是进屋吧,阿嫂可别着凉了。”
“屋子里炭火烧着有些闷。”她回过头,一股不属于斛律岚的奇特异香被她行动间带起的风送过来,不禁凝眉:“季灵去见谁了吗?”
“没有啊。”斛律岚不承认,乌灵眼瞳懵懂地望着她,“……我就是去梅林找我的玉佩了。阿嫂你看,找到了。”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玉佩拿给她看,脸颊却因不惯说谎而生出薄红,谢窈微笑看着小姑娘略带了一丝紧张的漆黑眼眸,道:“季灵可曾听过韩寿偷香的典故么?”
“什么?”斛律岚不懂。
谢窈莞尔,示意春芜说与她:“前晋时贾充的女儿贾午与其掾属韩寿相爱,因贾午盗来父亲御赐的西域奇香赠予情郎,因而被父亲发觉……”
斛律岚大惊失色,抬袖而嗅,衣袍上果然带着淡淡的香气,她自己不觉,旁人却是一下子便能闻见。她脸一瞬红如红柰,着急地解释:“……不是的!我才不是去与那姓陆的私会!”
一不留神却将对方名姓道出了口,满屋子连同自己在内,皆是一惊。谢窈唇角的微笑亦淡了下来,流波微动,若无其事地一笑:“他是有什么话要托你告诉我吗?”
“没,没有。”斛律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想去教训教训他,谁叫他负了阿嫂!”
女孩子语中的亲近与维护令谢窈心间微愣,旋即泛起淡淡的暖意来。她微微一笑,笑意却淡如山间的林雾:“其实季灵不必这样的。”
“你维护我,我很感激,可我和他也没什么干系了,如今,他和谁在一起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至若当初,我能理解他当初的做法,也不怪他。”
她只是无法释怀,也不想原谅罢了。
本无责怪之意的轻言细语,不知怎地,听得斛律岚心生愧疚,嗫嚅着唇认了错:“……我以后不会再去寻他麻烦了。”
“我们季灵又何错之有呢?”
谢窈轻笑着,抚了抚她耳畔垂下的发辫,想了想,不放心地追问:“他真的没有话托你带给我吗?”
陆衡之不是轻狂之徒,既和她一个在室女见面,按理说不会离得这样近,让她沾上他衣袍的香气。她只担心斛律岚漏了什么。
斛律岚再度否认:“没有。”
谢窈没再怀疑,适逢斛律羡派人来找她们,二人遂回到禅房,与慕容氏一起同住持辞别归家。
车马辘辘,出了巍峨山门,即入洛阳大市。慕容氏吩咐儿女先行:“你们先回去吧,母亲去调音里转转。”
调音、乐律二里是洛阳城乐工舞女聚居之地,北朝又是胡汉杂居,民风较为开放,这二里除了男子可去的勾栏院,贵妇人消遣之地,亦有。
斛律岚和谢窈不懂慕容氏要去何处,斛律羡却明白,尴尬地咳嗽一声:“家家放心去吧,儿子会送长嫂和小妹回去的。”
慕容氏极满意儿子的识相:“贺六敦真懂事。”贺六敦是斛律羡的小名,鲜卑语中青色湖泊之意。
一家人遂分道而行,慕容氏去了调音里,谢窈则同斛律岚同乘一车回寿丘里去。回去的路上,她不放心地又问了斛律岚一遍陆衡之是否有带话给她,斛律岚脸上红透,终是答道:“他说……他说什么没照看好你的萱草,叫它们枯死了。我心想这话说的奇怪,方才就没有告诉阿嫂……”
萱草?萱草代指母亲,她母亲去世得早,怎会种植萱草?
谢窈微微错愕,心念电转,陡然明白过来,掀开帘子唤车夫:“快停下,去请二公子过来!”
*
调音里。
车马走得不远,此时调音里的南风馆内,慕容氏才方才在客房里落座。
她素来喜欢声乐,但因女儿愈发大了,那些乐人却不敢养在家里,也是怕儿子生气。这处乐馆是她常常下榻之处,此刻轻车熟路地,点了时兴的一首《鸾凤鸣》。
袅袅丝竹隔了淡金织帷传来,飘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