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云雨的心思,不过是想温存亲近,她却如此抵抗他。当真是被他娇惯得无法无天。
谢窈还是面无表情,一双明眸冷冰冰地盯着他,雪胸微微起伏着,一口气尚在喉口喘息。她沉默着,将自己裹进柔软的锦被之中,转过身,复又向着里侧了。
这女人……
斛律骁皱眉,旋即忆起上午凉风亭的事,她亦在宫中,凉风亭离东观也并不远,莫非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她在吃醋?
他薄唇微微一抿,心下竟隐隐有些期待与喜悦。适逢外头传来十七鬼鬼祟祟的声:“主上,小十八来信了。”轻咳一声,披衣出去。
床榻一时空荡荡的,青色床帏被他起身所带起的风吹得摇晃不止,轻柔落在她半边身子上。谢窈僵硬地侧卧着,水目木然,一动不动地望着绣了忍冬花的天青色床纱。
她并非是拈酸吃醋,只是觉得恶心。
只要一想到他晨间才同郑皇后在宫中行淫,这会儿又要来折辱她,她便觉得恶心。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他的力气那样大,若他一定要逼迫她,她根本无从反抗。而她,难道就真的要这般不清不楚地与他过下去,做个金笼雀,在这异国宅院里被囚一生,和越来越多的女子共同侍奉他么?
指尖皆似盈上夜露来,寒气悄生。谢窈想,这不是她要的人生。她是为了替北边的汉人修《尚书》而来的,等这件事了结了,她就想办法逃回建康去,和春芜在乡下建一间小院子,养鸡舂米,不让任何人找到她们。
外间,斛律骁已接了信,在灯下就着烛火迅速浏览过了。唇角笑意隐隐,将半纸素笺在灯下点了,拨开珠帘重新回到床间来。
“窈窈在吃醋?”
他话音含笑,似乎很是愉悦,轻轻揽过她身子从背后抱住了她,意料之中的抗拒与挣扎。两条铁似的臂膀便把人箍得紧紧的,任她在他怀中受缚小鹿般拼命挣脱着、耗尽所有力气,才重新将人转过身来攘进怀中,凝视着她一双发红的眼耐心地解释:
“我同她没什么,她想勾引我,被我拒绝了,想是我走之后她被宫人瞧见,这才引发了一连串的误会……”
误会。
谢窈眉目清冷,第一反应竟是她身边果然有他的耳目。
她本不是吃醋,也不屑于,但若不出言倒似坐实了“吃醋”之论,便道:“大王说笑了,妾是什么身份,怎能吃醋?妾只是觉得与人共同侍奉您实在太过恶心。希望有朝一日大王若有了新欢,便不要再来碰妾。”
这话若是旁的女子来说便似酸溜溜的吃醋,然自她口中说出,字字句句冷如钢刃。斛律骁才有些甜蜜的心即刻又失落下去,她是觉得与人同侍一夫恶心呢还是单单觉得侍奉他恶心?
他都没有嫌弃她同陆衡之有过!而她单单是凭妄想就给他定了罪。
斛律骁眉宇皱得死紧,心间火气直冒,想开口刺她几句,却也隐隐意识到这件事若不解释个清楚,只怕会将她本就不与他亲近的心,越推越远。
他轻吸一口气,第一次,没有开口嘲讽她:
“今日之事只是误会,窈窈也可想想,郑氏尚是皇后,宫中又人多眼杂,若我真同她有什么,又怎会在凉风亭里公然与她私通。”
“孤可以列祖列宗的名誉起誓,没有过别人,也不会有别人。窈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若此话有假,便叫我困穷早逝,功业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