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舒令嘉询问,洛宵放松身体,靠在石头上,双手搭在膝头,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说道:“我从小一直有个习惯。”
舒令嘉侧头。
洛宵道:“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要前后捋一捋,一切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舒令嘉道:“说来听听?”
洛宵道:“比如现在吧,咱们为什么没有舒舒服服靠在软椅香榻上品茶论剑,而是狼狈不堪地坐在这种地方呢?那是因为何子濯贪心不足,又自以为是,什么都想如他所愿牢牢掌控在手里,最后反倒将什么都给搞砸了。是因为我筹谋算计,总怀不平不忿之意,没能认出你,还想着怎么利用你,怎么瞒着你……”
舒令嘉一开始还认真听着,越往后听越不对劲,抬手道:“不是,等等。”
洛宵抓住他举起来的手,往回按在了舒令嘉自己的腿上,拍了拍道:“怎么不是?我也是想告诉你,你记着,虽然很多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但是你没有错,都是别人不好。”
舒令嘉无语道:“你突然变得好有良心。我本来没有怪你的意思,但听你这么说,又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洛宵道:“是啊,哥哥真糊涂,应该补偿你。”
他用手搂住舒令嘉肩膀,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要不等出去了,你再变个狐狸给我带吧,你哥养狐狸养成了贱命,好久没养了,挺怀念的……”
舒令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慌,说道:“好啊,等出去了就变,你养。”
洛宵微微而笑,将头靠在舒令嘉头上,两人静静歇了片刻,享受难得的安静。
过了一会,舒令嘉悄悄侧眼看了看洛宵,然后冷不防出指,在洛宵的几处穴道上各点了一下,扶着他靠在旁边的山壁上,自己坐起身来。
洛宵这个人,大概从出生以来因为身体不好,便一定要在脑力上补足,只要让他醒着,便要仔仔细细地思前想后,什么事都撒不开手,放不下心。
其实他早就应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地好好歇一歇了,只是放不下舒令嘉,硬是撑到现在。
舒令嘉让他彻底昏睡过去,自己则解下腰间的佩剑,将威猛抽出剑鞘,发现剑身上已经有了细细的裂纹。
舒令嘉目光中闪过一丝哀伤,但并不惊讶,方才在打斗中他便隐约听见了碎裂的声音,只是实在来不及顾及。
“段瑟,你还在吗?”
段瑟从里面冒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他身体上的颜色好像淡了不少。
“我要走了。”
他一出来,说的还是那句话。
舒令嘉目光闪了闪,问道:“你是要走了,还是要消失了?”
段瑟沉默。
舒令嘉也沉默着,手指拂过剑身上的裂纹,却也看不出太过难过的样子,又道:“左右不管怎么样,这似乎都是都是你最后一次跟我说话的机会了,有些事情不说出来,不憋的慌吗?”
段瑟想想也是,在他对面坐下来,忽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舒令嘉:“嗯?”
段瑟道:“其实我的名字应该叫……姜桡。”
就算舒令嘉设想了无数种答案,也万没料到自己会听见这么一句话。
自从姜桡死后,舒令嘉就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他了,在听到这个名字,只觉恍若隔世,更不解段瑟之意。
“重名?”他道,“应该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段瑟笑了笑,一开始有的话他不想说,但是最后冲出来,跟舒令嘉一起打了那场架之后,他忽然又想说了。
段瑟道:“别误会,我可不是你那个讨厌人的师弟。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奇怪过,为什么那么多奇异幸运的事都发生在了姜桡身上?甚至根本就不符合命理,打破了这个世界原有的安排。”
舒令嘉想到自己的系统,眼神一动。
周围一片漆黑,两人的面目都模糊不清,唯有剑光映着段瑟那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眼中盛满似讽刺,似悲哀的冷笑。
段瑟道:“因为他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他的魂体从世外而来,挤走了另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魂魄,占据了那个婴儿的身体。”
他说到这里,舒令嘉自然不可能猜不到,这个被占据的真正的姜桡,正是段瑟。
他道:“那你跟段浩延……?”
段瑟喟然一笑,长叹道:“那是上一世的事。”
“我被亲生父亲用邪剑杀死,魂体也被封印在了剑中,过了几十年之后,我父以此剑斩杀我母亲的转世,亲子弑母,天理不容,当时天降九雷,使我脱出束缚,得以轮回转世。”
“因为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作恶却遭禁锢,也有地府失察的责任,所以甚至还可以投一个不错的胎……”
段瑟说到这里,舒令嘉一下子想起之前他自己曾在姜桡死前说过的那番话。
当时他告诉姜桡,如果他没有抢夺自己的气运,那么他原本的命运将是会救下一位大官,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