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这里是稻草人的秘密基地,充满了稻草人的气息――冰冷,阴森,使人恐惧。
宫九却仿佛感觉不到这种令人不适的氛围似的,在山洞里姿态闲适地散着步。
他知道稻草人多半已经离开了,稻草人不想见他,所以总是躲着他。可他并不在意。
他仍愿意花费大把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去寻找稻草人的消息。哪怕最后只是找到一个空荡荡的废弃的山洞,也都无所谓。
只要想到稻草人曾经待在这里,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在这里配置着他的恐惧毒气,宫九就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恐惧毒气,多么天才的构想。
连人们心中的恐惧都能随心掌控,肆意玩弄,不愧是能让他魂牵梦萦的稻草人。
宫九这样想着,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在等我吗?”宫九意外地看着停留在原处的稻草人,眼睛微微发亮,不自觉地流露出惊喜的神情,“你终于不再躲着我了……”
宫九习惯性地往稻草人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即将触碰到他时,又忽然停了下来,仿佛生怕吓跑了他似的,轻声道:“我莫不是在做梦?”
紧接着,宫九又道:“即便是做梦,能梦到你,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你总是躲着我,我却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想见你。”
稻草人注视着宫九,冷声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稻草人嘴里虽然这样威胁着,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宫九闻言,竟有些羞涩地抿嘴笑了起来,像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似的,白玉般的脸颊上也晕染开了淡淡的红晕,仿佛稻草人此刻并非是在冷酷无情地威胁着要杀了他,而是正情意绵绵地向他袒露心扉、倾吐爱语。
“你想杀了我吗?”宫九柔声道,“如果能死在你手上,一定要比长长久久地活着却见不到你快活得多,我怎么会不愿意?”
稻草人不置可否地听着宫九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冷笑一声,质问道:“难道你全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只要是人,怎么会全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宫九分外坦诚,“我也是人,我当然也会在意。”
“但我更在意你。”
“生也好,死也好,人这一生不过如此。”
“熟悉我的人都说我是个极擅长忍耐的人。如果没有遇见你,无论多么无趣的日子,我总是能捱过去的。”
“可我遇见了你。”
“就像是一辈子没有出过沙漠的人骤然看见了海,或许解不了渴,救不了命,但那不重要。大海是沙漠里的人从未领略过的风景。”
“深海之所以会使人恐惧,又让人心生渴望,就是因为它是未知的,总是令人琢磨不透,总是充满了惊险和刺激,人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永远怀着一份期待。”
“你就像深海一样,让我捉摸不透。”
宫九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稻草人线缝的头罩,目光专注,仿佛想要透过那一层头罩看到稻草人的脸:“所以我渴望你。”
“我想要看着你,想要看看你眼中的世界。”
稻草人一怔,似有触动,口中却讥讽道:“我眼中的世界?我眼中的世界同你眼中的世界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其实你比我更像稻草人,虽然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世人,心里却始终空空荡荡。”
“你说得对,你是稻草人,我是空心人。你看,你多么了解我,只有你……”宫九忽然产生了一种整个人被剖开的错觉,他望着稻草人,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呼吸急促起来,“……只有你可以理解我。”
“况且,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厌烦我,不是吗?”
宫九凝视着稻草人,步步紧逼:“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不好好看看我?”
紧接着又软下语气:“或者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好不好?”
这一手以退为进真是被他玩出花儿来了。
稻草人这么想着,忽然轻笑一声,扯下了头罩,随手丢在一旁,深棕色的卷发略显凌乱,他却毫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