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省了午间补觉的时间,拉上风朵,又去花地找花做丹青原料。
刚认真地选好几片花瓣,原本静谧的花地陡然吵闹,响起阵阵整齐的步伐声。
女侍成排站在花地两侧,中间拥着满身月白玉妆饰的仙子。
绛雪有些意外地睨着她,拿过鲛绡丝帕,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
模样比在这里当花官时高贵了不止一点半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
“姜陶陶,我来这里寻百年霜雪草,你也在这,恐怕不是个巧合。
你是嫌上次对我落井下石的还不够,今日准备再来一次是吧?”
姜陶陶正在认真分辨,这两片花瓣孰优孰劣,压根没空理会仙子的自作多情。
帮她拿花盒的风朵快听不下去这堆屁话了,翻了个白眼。
“我们陶陶忙着呢,日日有事要去惦记,哪儿记得住绛雪仙子刑满之后,会把这片花地当做自己的伤心地了啊?”
绛雪跟姜陶陶一直都极不对付。
大半月前,她单方面找姜陶陶的茬,单方面出了丑,不甘心地偷溜进南朱塔,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想扳回一局。
没想到弄毁了供奉在塔顶的仙蕊。
这件事名义上虽然严重,但南朱塔是朱雀族的地盘,绛雪又是朱雀族尚存的血脉之一,权衡利弊下,只做了表面功夫,将她发配到偏僻花地来做女官,挫挫她这不可一世的锐气。
绛雪脸色微变,将丝帕丢在身旁女侍脸上,上前,宽大裙摆附在花盒边缘:“你是哪——”
“离我的东西远点。”
姜陶陶抬起脸,声色陡冷。
她一向性子温软,整颗心都寄在晏临则身上,就是往前有过节,四两拨千斤地让绛雪吃了苦头后,就不想再浪费心力了。
很少,甚至从未露出那样的表情。
绛雪被震住了,良久后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又落了下风,颇为恼羞之下,召出长鞭一甩。
不是对人,而是对着姜陶陶面前那一大片花撒气。
然而,离姜陶陶还有两尺远。
一道无形结界短促嗡鸣,将长鞭的力道尽数反噬。
绛雪受了不止十倍的痛,紧紧咬住嘴唇,手已经将丝帕绞得稀烂。
风朵微震惊后,连忙不忘幸灾乐祸:
“忘记给你说了。仙君他呢,很担心我们陶陶会受伤,可以给她留了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结界。”
“没那么夸张,”姜陶陶道,“多来两鞭还是能打碎的。”
话里话外,还颇有鼓励绛雪的意味。
这结界原本是用来调节仙力紊乱,防止姜陶陶身体不适应,自然不会太牢固。
但这是晏临则设下的,要真碎了,那还得了?
姜陶陶这话,真是在坦坦荡荡地仗势欺人。
——就是有人撑腰,你想怎么样?
将人气到半死,又挑不出刺。
“姜陶陶,你也不必以道侣的身份拿乔。我现在可是仙君保下来的,论与仙君的亲疏远近,不一定比你低到哪儿去!”
说完,就强行趾高气昂地走了。
风朵连着骂了两句绛雪是不是有病,才惊觉:“之前不是说绛雪要罚九九八十一日吗?”
现在才不到三十日,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晏临则出面了?
姜陶陶毫无波动。
有绛雪姐姐在,晏临则愿意网开一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绛雪张口胡说挑拨离间,那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为了不让风朵担心,她很违心地道:“肯定不可能,我相信晏临则。”
呵。
“若是假的就好,若是真的……晏临则有什么资格替你原谅绛雪,他顶多也就是你的夫君而已。”
“很快就不是了。”姜陶陶盖上花盒,慢悠悠地飘来一句。
“……???”
风朵惊得忘记了她要说什么。
她分不清姜陶陶是认真的,还是在顺着她说,平息她的怒意。
大概是后者?
姜陶陶为了晏临则的一副肖像,都要三番五次亲自挑选丹青补色,珍重至此。
何况是晏临则本人呢。
用情至深,怎么可能真的会放手。
“阿朵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