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也会对选手造成压力。”
托马斯:“……”
但童然担心的人,此时并没有什么压力。
陆思闲戴着耳机坐在候场区,听着音乐沉思,完全不关心其他选手的表现。
他也没有反思自己的失误,脑中反复预演着最后一轮的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衔接要怎么处理,直到有志愿者通知他准备上场。
站在出发区,他可以看见赛区的全貌——复杂的障碍、高昂的跳台,还有赛道终段零散的观众。
五颜六色的旗帜中,一抹红最为醒目,一如他臂膀上的图案。
陆思闲做了个深呼吸,身体微微前倾,带着雪板滑下赛道。
他听见了风的声音。
在过往的人生中,他无数次听过这种声音,而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八岁那年,以最小参赛者的头衔,拿到了芬兰青少年滑雪锦标赛的冠军。
那一年,他的父亲还很健康,在他完成最后一跳后激动地翻过广告栏,将他高高地举起。
父亲也曾问过他——
“你想做职业运动员吗?”
当时的他还不懂得职业的意义,怀着对滑雪的热爱,说自己想拿冠军,很多很多的冠军,以及奥运冠军。
他也并不知道,那时候的奥运会根本没有单板Slopestyle这个项目。
但父亲并没有打破他的憧憬,只告诉他奥运冠军四年才出一个,你要和全世界的运动员争夺第一,就必须付出极致的努力,才会拥有一点希望。
后来,他的医生也说,你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再适合回归赛场,如果想要实现目标,希望非常渺茫。
可是这个世界,所有所有的极限,本来就很渺茫!
雪板高高地跃起,带着雪烟翻转。
他不清楚登上珠峰是什么感受,但即便是站在世界最高处,也不会像他这样,将万里长空踩在脚下。
陆思闲感觉自己很轻,像羽毛一样轻盈,他的每块肌肉都很舒展,每个细胞都在飞翔。
一片静谧声中,他久违地触碰到了那扇门,那扇被称之为极限的门,而在推开门的刹那,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赢。
“嘭——”
雪板落地,现场雅雀无声。
童然揪着胸口的衣服,眼中是残留的茫然。
刚刚……
陆思闲转了几圈来着?
他呆呆地转头,想要咨询一下专业人士,却见托马斯也一副傻掉的表情,嘴张得能吞下一颗鸡蛋。
而此时,耳麦里终于响起了解说的声音——
“Oh my god!Triple cork 1620!!!”
像开闸的洪水,全场的尖叫声猝然炸开,让人不禁担心会引发雪崩。
在这个赛场上,从来都没有人完成过这个动作!
直至今天。
童然怔怔望着正滑下斜坡的人,对方双臂抱胸,以一种格外拽的姿势向全场宣告冠军的诞生,哪怕裁判根本就没有打出分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感觉到手背的刺痛,下意识低头,发现托马斯正用力地掐着他。
“托马斯?”
“抱、抱歉,”托马斯像被烫了似的松手,脸涨得通红,“我、我就是太不敢置信了,绝对没有要报复你的意思!”
童然已经听不见托马斯的解释,因为陆思闲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对方隔着半人高的广告牌,向他伸出手,将他拉进了怀里。
他迎接了属于胜利的拥抱,耳畔是陆思闲微微喘气的声音:“谢谢,我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