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海,看着无波无澜,却似随时能掀起惊涛骇浪。
大公主心下宽慰,有生气总是好的。
桓煊和桓明珪上前向皇帝行礼。
皇帝不动声『色』,只是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脸上刀伤,缓缓道:“怎的这么不小心。”
桓煊行礼道:“饮了几杯酒,没看清脚下。请阿耶责罚。”
皇帝道:“都跌伤了朕还罚你做什么。”
向身旁的中官吩咐道:“去尚『药』局请林奉御来给齐王殿下看看脸上的伤,别留下疤痕才好。”
此事此定论,中官领了命,便即去请医官。
太子沉着脸若有所,看看弟弟脸上的伤,这样的伤口显是利刃造成的。
他又瞟一眼萧泠,直觉桓煊脸上这道伤一定与她有关。
可惜方才皇帝已发话,认定了齐王脸上的伤是不慎跌跤被石头划出来的,无论其中有内情,旁人都不能再去深究。
阮月微自收赵清晖的断,还是第一次与桓煊共处一室。
她心发怵,脸『色』苍白,身子轻轻颤抖,却又忍不住去看他,许久未见,他依旧丰神如玉,脸上了道伤口,反而如同在烈火中淬炼过一般,添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越发撩拨人心。
豫章王也是俊逸风流的人物,可站在他身边也如秋月遇见骄阳,瞬间相形失『色』。
桓煊的目光却始终被萧泠牵引着,压根看不见别人。
萧泠若无其事地起身向他行礼:“殿下的风寒痊愈了么?”
桓煊眼神本来如利箭,可与她四目相接,便成了强弩之末,不比曲江池畔的春风和柳丝硬一些:“谢萧将军垂问,只是微恙,已无碍了。”
萧泠道:“岁寒时节,易感风寒,殿下加小心。”
桓煊道:“谢萧将军提醒,将军亦然。”
顿了顿,看向棋枰:“战况如?”
老人向桓煊一礼:“程郎君棋力深厚,老朽自愧弗如。”
程徵忙道:“先生谬赞,晚生驽钝,承先生谦让。”
桓煊扫了眼棋局,这一局已至中盘,姜延维的黑子已初『露』颓势。
皇帝笑道:“这位程小郎君少年英瑞,方才已胜了姜老一局。”
老人神『色』颓然,连道惭愧,叫人于心不忍。
姜延维是一代国,若他年轻十年,十个程徵也不是他对,可惜他棋力虽厚,毕竟年,路不复敏捷,精力也不济。
皇帝求胜心切,病急『乱』投医地请他出山,却忘了这一点。
萧泠不好说什么,却难免生出股英雄迟暮的悲凉,温声道:“萧某当年入宫
第86章 八十六发表
曾有幸得姜老点拨,受益终身,棋圣之称姜老当之无愧。”
姜延维道:“萧将军谬赞,老夫此局已输了。”
继续战下去未必没有胜算,但他人老心也老,已无心再与年轻人争锋。
皇帝脸上掠过一丝不豫,随即命人赐坐榻:“姜老歇息一会儿,看他们年轻人对弈一局吧。”
说罢看向三子:“三郎,朕记得你喜欢弈棋,不如和程郎君试试。”
程徵和姜延维便要将棋子收回棋笥中,桓煊却向程徵道:“不如接着姜先生这局继续下吧。”
程徵微微蹙眉:“在下已占先机,恐怕对殿下不公平。”
白棋已占三角,形势大好,接着残局继续下,即便得胜也是胜之不武,他并不想占他的便宜。
他们虽有尊卑之别,但只要坐棋枰前,便是棋力说话。他迫不及待地想在萧泠前赢他。
程徵也不道自己为会有这种念头,他很清楚桓煊和萧泠之事已成过往,三镇节度使与大雍亲王无论如也走不一起,但方才看两人站在一起,只是淡淡地寒暄,两人周围却似竖起一堵看不见的墙,墙内暗流汹涌,其余所有人都被阻隔在墙之外,他也不例外。
他近来一直陪伴萧泠左右,几乎寸步不离,可她永远如隔云端,他竭尽全力也没法靠近咫尺,桓煊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靠近她。
桓煊看了他一眼,却仿佛并未将他看在眼,淡淡道:“无妨。”
上下有别,程徵不能再坚持,心道这局胜定要重新请战,堂堂正正赢他一局。
“殿下请。”他不卑不亢地一礼。
桓煊微微颔首,在棋枰对坐下,从棋笥中拈起一颗黑子,毫不犹豫地落下。
程徵眉头微微一松,心下暗自好笑,方才看他架势还为是成竹在胸,却不顾黑棋生机生涩,不想着如挽回败局,还一意孤行。
他拈起一粒白子,索片刻,轻巧地落了下去。
他忍不住抬起眼,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萧泠,却见她望着桓煊方才落下的黑子,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是否也在笑这棋的莫名其妙?
程徵嘴角也漾起笑意。他不是得意忘形之人,但能在心上人前击败她曾的男人,任谁都免不了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