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都想知道谢逊的下落, 却都不愿做第一个开口的人,只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张松溪此时拱手笑道:“既然我武当派承诺了三月之期,就定不会失言。各位不如早些散去, 莫叫有心人挑拨了你我之间的关系。”
他知今日之事定有蹊跷, 若非有心人煽动, 这些人只怕也不会如此行事。可一时半会儿想要抓出其中的鬼祟小人, 只怕也不容易。
正当此时,丐帮的李长老幽幽叹道:“张四侠的人品, 我们这些人又哪会不信。只是近来留言四起, 我们这些人无不是同那金毛狮王谢逊有血债深仇的苦主, 苦等了这么些年, 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又怎能不叫我等心焦。”
他瞧着一脸愁苦,说这话时又环顾四周,仿佛在为在场所有人发问, 一时间不少人便跟着附和道:“是呀, 张四侠,我们也并非与武当派为难。只是谢逊那恶贼实在作恶多端, 早一日抓住他, 便早一日叫这江湖太平些。”
见这些人咄咄相逼,莫声谷怒道:“这江湖中的恶事又何止这一件, 众位有时间在此纠缠, 还不如下山去杀几个恶人来的积德。我瞧各位只怕并非是为了谢逊, 而是为了谢逊手中的屠龙刀才是!”
“七弟!”宋远桥不赞同地呵道。
他们何尝不知这些人逼上武当其实是各有心思, 只是如今武当已骑虎难下。既不能让张翠山出卖兄弟换求平安, 也不能因此同整个江湖为敌。那便只能拖, 拖到师父他老人家出山,做个决断。
然而,有人并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只听少林的空性大师冷笑道:“莫七侠说话还是注意些好,老衲虽不知其他人如何想,我少林此来却并非为了谢逊,而是为了当年的一桩旧案。贵派张翠山血洗我门下弟子朱大瑾同他一家几十余口的血案!”
听他此话,一直并未出声的俞岱岩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我武当也想问问少林高僧,当日用大力金刚掌捏断我手脚的人,是谁!”
众人见他躺在童子抬来的躺椅上,一双手脚垂在两旁,不禁心中唏嘘。当年名震江湖的俞三侠是何等豪气干云,意气风发。没想到如今……
俞岱岩何尝没见到众人怜悯的眼神,心中一颤,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牢牢盯着空性和空闻,非要他少林给个说法。
空闻大师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号,无奈道:“昔日我已同张真人言明,此事与我少林无关。少林武当本无过节,我们又何须行这等卑鄙之事。”
莫声谷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尚且凭一面之词就认定我五哥杀人,如今我们有证据在手,你们倒是说不是你们了,这世上哪有这般道理。”
空闻语塞,空性却忍不住反驳道:“你们强词夺理,张翠山杀人乃我门下弟子亲眼所见,又岂会有假!”
殷梨亭淡淡道:“那我武当中有人出来指征大师你杀人,你是不是就真的杀了人呢?”
一时间,武当同少林之间的□□味便越来越浓。这两派这些年本就因为龙门镖局和张翠山之事互有摩擦,此时一提起来,就更是互不相让。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武当如此包庇杀人凶手,就不怕江湖人耻笑吗!”空性气急,却又实在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如此说道。
听他辱及武当,张翠山再也坐不住,从大殿内奔出,直到众师兄弟身边,朗声道:“各位今日既然是为我张翠山而来,我如何能叫师门受我所累。”
说着,他望向空闻空性两位,道:“龙门镖局众人确实并非我所杀,可是同拙荆却不无干系。夫妻一体,少林若是想寻仇,大可寻到我张翠山身上。”
“我知我那结义大哥曾做过些荒唐事,可是他如今早已改过。我同他乃是结义兄弟,我断不能为了自己苟活而出卖他的行踪。在场若是有人要寻他报仇,也大可寻到我身上。”
宋远桥张松溪等人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只见他双膝朝着张三丰闭关的方向一跪,满眼含泪道:“昔年翠山拜在师父门下学艺,得师父多番照扶,感激不尽。可惜徒儿愚钝,未能将师门发扬光大,反累得师父师兄弟们受人话柄,实在是心中有愧。如今,我自请下山,从此所行与武当无关。还请师父谅解。”
“五哥……”殷素素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边,满脸泪水地陪他跪着,想要伸手去拉他,却又不敢。她若是知道自己后来会爱上他,当初便不会伤了他三哥,不会杀了龙门镖局那些人。如今连累他至此,当真悔之晚矣。
张翠山没有看她,而是对着空性大师道:“当日拙荆出手杀了龙门镖局三十七口,如今,我便还你少林三十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