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在窗户里, 安然自在地欣赏着完全在他掌控天地之中的小小混乱。
他在罐子里被养了许久,如今一朝得见天地,身体里对血的渴望又蠢蠢欲动地占据了上风。
此刻,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观众。
怪物以前是有名字的。
占叻。
他的成绩很差, 除了中文课和英文课成绩在中游外, 基本在学校里是无人问津的水平。
占叻不甘愿默默无闻。他从年少时期, 就开始酝酿着要做一场大事。
当他握得动刀子后,他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他的名字贴在了大街小巷,成为了无数人的噩梦。
占叻做过许多让他津津乐道的案子, 其中有一桩,最让他自得。
某一天,他去商场采购, 偶然间听到一个父亲在吓唬满地打滚要买娃娃的女儿, 说她再不听话, 就把那个“影子杀手”叫到家里来, 把她带走。
——“影子杀手”,这是占叻认为媒体给予自己的赞誉。
他买下了那个女孩心仪的娃娃,依约而来,在深夜潜入儿童房,抱着娃娃, 站在那孩子的床边, 笑微微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小女孩惊醒了过来。
注视着占叻的脸,和他提在手里的剔骨钢刀, 她受到惊吓,尿了一床。
腿间弥漫开来的温热, 让她慢慢明白过来, 这根本不是一场噩梦。
在她反应过来、哭叫起来前, 占叻悄无声息地割掉了孩子的头颅。
她的长发被占叻打了个水手结,绑在了客厅的吊灯上。
这样一来,她的父亲明早只要一开门,就可以和他亲爱的女儿说早安了。
占叻拿走了女孩的头。
为了等价交换,他将自己买的娃娃头拔·下来,塞进了无头的女孩怀里。
占叻孤芳自赏,醉心于自己亲手炮制的恐惧幻影,享受着来自全城的恐惧,这让他有种把整座城市肆意踩在脚下的愉快感。
因此在被那颗子弹穿透占叻的胸膛时,他是千分、万分的不甘心!
好在,他在坠入水中后,遇到了他的伯乐。
一道符咒固稳了他充满怨念的魂魄,将他锁在了小小的一只黄泥坛子里。
他的生命和快乐又一次得到了延续。
他感激这个将自己复活的神,并难得地展示了他对卑微如蚂蚁的人类的尊敬,将他尊称为「坤颂帕」。
自从被炼做降头,这是占叻第一次外出活动。
之前在坛子中,他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大变化。
但现在,他完全享受到了这种为所欲为的乐趣。
他的咒怨遍布了这一整片街区,覆盖了以这座旅馆为圆心、半径三公里的地界。
在这片区域当中,他可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构思出无穷的变化,尽情玩弄、蹂·躏被圈在其中的人类。
他并不着急。
猫逮到老鼠,断没有一口咬断喉咙、囫囵吞吃入腹的。
就这么轻易玩死了,未免太没意思。
早在曹树光拉着马小裴逃出房间时,他的n分之一就隐藏在了他们盥洗室的镜子里,和马小裴交换了位置。
占叻目送着曹树光拉着自己,观赏着他自以为逃出生天的欣喜背影。
如今,知道了妻子早就被人偷梁换柱,他又脸色大变,懊悔痛苦,转头奔回了他原先的房间。
可惜,马小裴已经不在那里了。
吸取了黑发青年破窗而出的教训,她已经被他用黑影包裹了起来,剥夺了她的行动能力,将她转移拖拽到了二楼的落地窗中,静静等待她在玻璃中窒息而亡,形成一幅美丽的窒息死亡图。
至于曹树光,即使他回到原点,等在盥洗室镜子里的,也是另一个被自己复制了的马小裴。
曹树光面对着那扇镜子里恐惧的“马小裴”,焦躁无比,困兽似的在盥洗室里转了两圈,怒而抬拳,想要捣碎镜子,把自己的妻子救出来。
可他的拳头像是砸在了水上。
拳锋没入。
他整个人也被镜影吞吃了下去。
搞定了愚蠢的曹树光后,占叻的注意力,就全数转移到了那个从他掌中脱逃的漂亮猎物身上。
占叻最先伏杀的,是这六个对象中唯一的独身者,邵明哲。
他把脸从床头正上方悬挂的风景画框中探出,幽幽地观视着这个睡觉的时候还不肯脱下口罩和帽子的怪人。
他也没想到,那人的直觉比野兽还恐怖,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直接伸手插了他的眼。
占叻:“……”□□妈。
一番打斗后,那蒙头盖脸的怪人负了轻伤,转身跳出了窗外,消失在了夜色中。
窗外的世界更加开阔,能供自己动手的机会更多。
这无异于寻死。
因为有五个要对付的人还留在旅馆,占叻只分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