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开口,抿唇措辞许久,轻轻道:“大皇姐身子可大好了?若还有不适,可否多休息几日,别赶赴御宴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纪昭微顿,飞快地看了纪初桃一眼,轻轻摇头。
纪妧淡定些,沉静一笑:“永宁,你以为这种事能由得本宫选择么?此次宴会,北燕王族残部会进京上贡求和。”
她点到为止,纪初桃却是明白她的意思。
北燕国破,皇子被押送京都为质子,但北燕王族残部却依然蠢蠢欲动,试图复-国。此番说是求和,实则是试探大殷的虚实,把控朝政的长公主不露面,则必生事端。
以大姐的性子,必会去为纪家和皇弟镇场的。
“可是,我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会连累皇姐。”纪初桃眉头皱得更紧些,忍不住多想。万一哪里出了纰漏,让噩梦应验……
“箭在弦上,你尽管放手去做。”纪妧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虚着眼轻笑道,“天塌下来,不还有本宫在么。”
一番话,纪初桃过于紧绷的心总算稍稍安定。
她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软声道:“我知道了,大皇姐。”
年二十九,夜。
永宁长公主府。
一位脸上有雀斑、样貌平平的瘦弱内侍借着夜色的掩护,叩响了祁炎的房门,低声道:“祁公子,奴奉命来给您送吃食。”
高大的影子走近,投在门扉上。下一刻,房门从里拉开,只一眼,祁炎便想到了那份名单,认出此人就是琅琊王埋在纪初桃身边的眼线。
或者说,眼线之一。
那眼线并未多言,将食盒给了祁炎,便躬身退下。
回到房中,祁炎果然在食盒的糕点里发现了传信的密笺。
【御宴献舞,已着人混迹其中,伺机而动。】
祁炎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叩着案几。片刻,他想到什么,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将密笺揉成一团,顺手丢至炭盆中烧了。
窜起的火苗映在他深邃的眼中,泛出些许嘲弄。
密笺上明明白白写着明日御宴动手,刺客混在舞姬乐伶之中,却并未让祁炎参与其中。如果不需要祁炎配合,那为何要专程辗转告诉他计划?
只需略一思索,便能得出结论。祁炎冷笑:纪因那只老狐狸,是故意借此计试探他会否泄密呢!
按纪因谨慎多疑的性子,必有后手。
炭盆里的纸笺燃烧殆尽,化作一抹黑灰飘落。祁炎眼里映的火光也渐渐熄灭,重新化作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平静之下,思绪叠涌,使他短暂地分神。
御宴是纪初桃负责的,明日风起,不知乱局之中,她会如何置之。
脑中不由想起她明艳无忧的笑靥,祁炎眉头一皱,乱了呼吸,不由弹指灭了烛台。
也不知那股莫名的焦躁从何而来。黑暗中,唯有炭火的微光落在他苍狼般凌寒的眼中,明灭不定。
一夜北风紧凑,宫里宫外,皆有人满腹心事,一夜未眠。
第二日。
除夕御宴,百官朝贺。
以往纪初桃皆是坐在席位上享受,但这一次,她还有许多事要忙。
已经数日不曾好好歇过了,纪初桃担心面有疲色,还特意施了薄妆,花钿胭脂,更显一张脸明丽不可方物。
最后确认一遍宴席各部无误,纪初桃环视周围一眼,问道:“舞乐可都准备好了?”
“回殿下,都备好了。”太乐署令回禀道,“乐伶排了新谱的曲目,随时待命。”
纪初桃扫过殿中角落就座的乐伶们,视线落在琴师身上,微微一顿。
那琴师感受到纪初桃的视线,略一颔首就座,双手抚在琴弦上。
见纪初桃望着琴师出神,太乐署令询问:“殿下,可有不妥之处?”
纪初桃觉得有些违和,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蹙眉半晌,她迟疑着走过去,随意问了问乐伶们:“你们新排的是哪支曲目?”
“回殿下,是《太平乐》。”其中一个琵琶女答道。
纪初桃又缓步踱至琴师身边,似是无意道:“可否小奏半曲,本宫听听是什么音律。”
琴师与琵琶女对视一眼,颔首道:“喏。”
琴音苍茫,琵琶叮咚,纪初桃听了半曲,便含笑道:“果真是好曲目。”
她似是放了心,朝殿外走去。一出门,她的脚步乱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