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城后, 江虞个人的工作没太耽误,公司事务却堆积如山,这些天一直是田琳和其他几位高管在忙, 她加了三天班, 才把该处理的处理完。
深秋的傍晚来得早,五点钟天就暗了, 街上一座座灯陆续亮起来。
“轻点,轻点——”
“这样行吗?”
“嗯。”
江虞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田琳站在她身后,两手轻轻替她揉捏着肩膀, 越捏越舒服。“我跟然然续约了。你说,两个月够不够腻味?”
“很难说。”田琳摇了摇头。
“怎么?”
“虞姐, 你应该问自己, 如果两个月后, 还是想续约怎么办。”
江虞怔了怔, 说:“再续。”
“如果一年,两年呢?”
“长期约也可以。”
田琳手上停了片刻,眸色复杂, “所以你打算一直以合约来维持关系吗?”
“不然?”江虞睁开眼。
田琳叹了口气, 想说的话在嘴边游荡,犹犹豫豫, 还是忍不住说了:“虞姐,其实我能感觉到, 你对程小姐比对以前那些女孩子上心, 你应该……是有一点喜欢她的吧?这么多年了, 身边的人换来换去, 难得遇见一个喜欢的、能长久的,不如就正儿八经谈场恋爱,以你的段位不会吃亏……”
“谁跟你说我喜欢她?”江虞皱眉打断。
换做是旁人,足以被这话噎得闭嘴,但田琳好歹跟了她快九年,敢说的不敢说的都能说。“你自己的行为告诉我的。”
“……”
“这几天为了陪程小姐,光封面你就推掉了两个,虽然也拿得差不多了,不缺这两个,但是以前你不会这么做。”
以前有小情人生病,江虞花钱请人照顾,不亲自上手,去看望的时候,坐一会儿就走,一秒钟都不犹豫。
当然,金主情人,各取所需,互相不必留情。
但是女朋友又怎样呢?
为了一条裙子与前女友吵得快打起来。连那时还没谈过恋爱的她都觉得太过了。
江虞就是这么个性子,喜欢把一切牢牢掌控在手中,谁妨碍,就踹谁,不听话,就走极端,过后又一个人伤心。
她比谁都清楚她。
她知道,即使这人能正儿八经再谈恋爱,也会很快分手,只要脾气一天不改,就没有人能受得了,偏偏她改不掉,所以只能控制自己,永远不要对任何人动真心。
想想就有点心疼。
田琳暗暗叹气。
“这次情况不一样,然然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江虞停顿了一下,深呼吸,语速极快地说。
“我不想欠人情,免得将来麻烦。”
有道理。
田琳又笑:“你都叫上小名了。”
“她让我这么叫。”
“真听话。”
“……”
江虞闭了闭眼,有些烦躁,抹开了田琳的手,起身从包里拿出烟和火机,点了一支。
“你怎么又开始抽烟了?”田琳愕然。
江虞没说话,默默走向阳台。
天又暗了几分,十字路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车笛声,尾灯交相辉映。
丝丝凉意迎面扑来。
细长的烟卷子夹在手指间,烟蒂缓缓燃烧着,像星星点点微弱的灯光,她轻吸一口,眯起眼,徐徐吐出淡白的烟雾。
就这么沉默着抽完了一支烟。
田琳在她身后许久,等她冷静了,才走上前,“这次程小姐受伤,她家人怎么说?你们这层关系不好解释……”
“没见到她家里人。”江虞嗓音略哑。
“她姑姑呢?”
“你怎么知道她有姑姑?”
田琳怔愣半晌,说:“她之前告诉我,她没有父母,住在姑姑家。”
江虞皱起眉,转过头看着她,“你早就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田琳尴尬地笑了笑。
江虞一时语塞,垂下眼,又缓缓转回去,“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田琳如实回答:“她被造谣那段时间,我去她学校演戏之前问了一下情况,本来只是想了解得越多演得越像,没想到她很坦然跟我说了。”
江虞脸色晦暗不明。
在陵州那些天,她两次提起家人,小朋友却并不坦然,第二次才犹犹豫豫跟她说实话,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