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撑到耿陈消失于拐角, 爬上环形楼梯,简南柯再也坚持不住。
膝盖一软,险些单膝跪地。
但在这个位置, 等于是向神龛下跪。
简南柯以手掌撑了撑, 侧身缓慢瘫倒, 如同陷入泥沼, 起不来了。
他看向前方的阿洋:“在你心里, 还是将自己当驱魔族……”
若没有阿洋牵制住凶兽灵魂,凭他虚脱的状态,可能不等拆完珍珠伞便已经倒下。
“少自作多情了, 我管你们死不死?我是为了救谭梦之才下来的。”阿洋逮着凶兽灵魂体一通乱砍, 竟能将它砍的渐不成形。
一个是他之前不曾消耗体力, 一个是他与顾缠一起长大。
顾缠沾染了青光灵性,他也沾染了“油”。将军的邪术, 有一半来自于魔蛾, 阿洋具有一定的抵抗力。
“小心身后……”简南柯瞧见神龛门缝里钻出一缕黑色的丝状物,卷成麻绳状, 似毒蛇一般朝阿洋游移过去。
阿洋分|身乏术, 没得躲,被“麻绳”套住脖子。
“麻绳”迅速朝神龛回收,阿洋被拖拽过去,吊在神龛一侧,背部刚好抵住铜锁。
阿洋咬牙挣扎,但脖子上的“麻绳”禁锢住了他的灵性,使他像一条被拖出水面的鱼。
“刺啦!”, 门缝中伸出一根手指, 似利爪般的指甲自下而上, 在他背部划出一条二十几厘米长的裂口。
鲜血溢出,却又不会过于汹涌,慢慢浸入神龛木头的纹理之中。
“好得很,你比另一个姓裴的更有用!”神龛内,袁不归咬牙切齿。
送入口中的鸭子飞走一大半,他心里憋屈极了。
若不是被这破神龛禁锢,若不是被分走了一半力量,杀几个毛头小子罢了,岂会如此艰难!
袁不归道:“我真想不通了,现如今的世道里,你们驱魔族到底图什么?”
简南柯无力轻笑:“你曾经也是一位驱魔人,难道不了解?”
“正因为我是驱魔人,我才知道不值得。”袁不归声音冷漠,“我十三岁学成出山,和妖魔斗了二十余年。少年白头,一身伤病,我得到什么了?”
就比如与魔蛾族抗争的那十余年,其中辛酸有谁知道?
那些村民不会体谅他们,总认为他们身怀特殊能力,便是他们应该做的。
“一次次失败,我两个弟弟都死在魔蛾手中,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村民的怨声载道,联名上书指责我们无能,令我们反遭大国师的处罚,不然我能冒着风险去借‘天赋钥匙’?……”
“所以你告诉我庇护这些无脑之辈,到底有什么意义?”
说完,又一条丝线卷成的“麻绳”飞出,缠住简南柯的脖子,也将他吊在神龛上。
简南柯刚分解完珍珠伞,全身大面积皮肤出现干裂,根本不必拿刀子划,身体与神龛相撞的瞬间,裂纹多半撑开,血液渗透而出。
同样是慢慢渗进神龛的纹路里。
简南柯知道袁不归正在使用血祭术,试图冲开封印。
无能为力,也不是太担心。他的灵性已被珍珠伞抽干,血液用处不大,仅阿洋一个人的血,冲开封印的希望渺茫。
*
天火台之内。
“我是魔蛾,我明明就是魔蛾……!”灰烬的状况越来越不稳定,猩红着双眼,捂着耳朵疯疯癫癫。
他不信自己只是一个次人格,但他又不敢去找袁不归求证。
而就在此时,随着孟白喝一声“顾严出手”。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树阵中,从焦黑的土壤里拔出一道黑影,正是顾严。
他的身影忽闪又忽隐,化为一道白光,直往灰烬脑袋里钻!
但灰烬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即使疯疯癫癫,本能依然令他出手防御。
一缕魔丝从额头钻出,结成一张捕虫网,将顾严逸散成光雾的灵魂体兜住!
但仍有部分光雾穿透网格,钻进他脑袋里!
顾缠心惊肉跳,向前小跑了两步,顾严一直藏在天火阵里?
油人最怕火了啊!
“然而严哥是最合适的偷袭人选。”唐励尧将顾缠拽了回来,“他是灵魂体,身体里又有油,才能穿透灰烬结的网。”
“油”和灰烬的“网”都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