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随我回家吧。”他紧紧地抱着白兔,歉然地道,“对不住,劳你陪我一段时日,过阵子,我定放你自由。”
之前,他并不害怕寂寞,失去了裴玉质后,他却害怕寂寞了。
即使这白兔并非裴玉质,至少与裴玉质甚是相似,算是慰藉吧?
白兔又欲挣扎,他生怕伤着白兔,低下身来,将白兔放下,苦笑道:“你既不愿陪我,便罢了,你快些回家去吧,以后小心些,莫要再落入人手。”
白兔跑出数丈,咬了一大口鲜嫩的青草,竟又回到了素和熙面前。
素和熙摩挲着白兔的后脑勺道:“你并非不想随我回家,仅是饿了?”
白兔兀自享用着青草,并未回答素和熙。
裴玉质从来不吃青草,这白兔果然并非裴玉质。
素和熙重新将白兔抱入怀中,自言自语地道:“玉质的原形乃是白兔,你亦是白兔,你能否寻到玉质?恐怕不能吧?毕竟玉质并非如你这般不通人性的白兔。你若是玉质,该有多好?”
他一面往家走去,一面找寻裴玉质,待回到家,已是夜半时分。
家中一片漆黑,并无一豆灯火在等他,他顿生沮丧,后又含笑着对白兔道:“从今往后,我唤你为‘玉质’可好?”
他仗着白兔拒绝不了他,一声又一声地唤道:“玉质,玉质,玉质……”
真正的裴玉质到底在何方?
自裴玉质离开后,他每日都在寻裴玉质,渐渐地他已习惯于失望了,他想自己定然寻不到裴玉质了。
或许裴玉质已如他所劝的那般另觅良人去了。
他走进书房,于书案前坐下身来,对着裴玉质的皮毛以及血书发怔。
待胃饿得难受了,他才下厨做了一碗阳春面。
这几日,他每日都在吃阳春面,因为裴玉质最喜欢他做的阳春面。
他将白兔放于腿上,吃罢阳春面后,将庖厨收拾妥当,又让白兔立于他左肩上,陪着他去挑水。
水不会再乖顺地进入水桶,水桶亦不会再自行回家去,这白兔果然并非裴玉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所有的行为俱在试探白兔,而每回试探皆以失望而告终。
将水挑回家后,他当即煮水沐浴,沐浴之时,他特意将白兔放于浴桶外。
沐浴罢,他穿着轻薄的亵衣、亵裤,抱着白兔上了床榻。
——原本他与裴玉质一直在书房打地铺,自那日裴玉质强行与他在床榻上行了云雨之事后,他便改为在床榻上歇息了。
“玉质,寐善。”他揉了揉白兔的耳朵,便阖上了双目。
他一时间难以入眠,与裴玉质之间的种种在他脑中回放着。
足足一个时辰后,他才沉入了梦乡。
他并不知晓将自己团成一团的白兔并未入眠,他亦不知晓这白兔当真是裴玉质。
破晓时分,裴玉质险些走火入魔,被迫变回了原形,还不慎被那猎户捉住了。
由于浑身没什么力气,他一时半会儿无法从猎户手中挣脱。
未料想,他居然被素和熙买走了。
素和熙为何要买走他,是出于慈悲之心吧?
素和熙是从破庙出来的,应当又去别处摆摊子,于破庙暂住了一宿。
他本想从素和熙怀中挣脱,却很是舍不得素和熙,是以,为了不让素和熙发现自己便是强迫素和熙的罪犯,故意吃了些青草。
他是第一次吃青草,青草的滋味极是古怪,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吃。
“子熙。”他端详着素和熙,声若蚊呐地唤了一声,并用自己的毛脑袋蹭了蹭素和熙的面颊。
“子熙,你为何要将我命名为‘玉质’?你不恨裴玉质么?”他甚想从素和熙口中得到答案,却不敢问。
“子熙,我对你害了相思,子熙,我那日疼得厉害,子熙,你为何不来安慰我?子熙是负心汉,子熙在上个世界明明说过心悦于我,子熙是混账,子熙明明答应过要好好待我……对不住,我强迫了子熙,子熙明明不愿意,被我强迫定然痛苦万分,全数是我的过错。”他的三瓣嘴不再张阖,默然地望了素和熙片晌,便出了卧房,去了书房,变出人形来,席地打坐。
他还不能死,他必须快些好起来。
由于险些走火入魔,他的内伤又加重了。
将内息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后,他便变回了原形,继而蹑手蹑脚地回到了素和熙身侧。
他忍不住用自己的毛肚子碰了碰素和熙的手背,才依偎着素和熙酣然入睡。
素和熙一觉转醒,陡然发现白兔伏于他怀中,不禁又燃起了希望来——许这白兔确实是裴玉质,不过裴玉质不愿与他相认,才将自己伪装成了寻常的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