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一片死气沉沉。
本以为剿灭山匪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却因为帝后之间的低气压不敢声张。
朝中听闻宋寒时御驾亲征,一开始颇有微词,只是既然已经凯旋,且解决了宋国一直以来的祸乱,便又改口要大肆对宋寒时歌功颂德。
只是都被否了。
贵妃娘娘受了重伤,本不应当立即起程,只是不知昨晚帝后二人因何事争吵,宋寒时周身的低气压便没好过,稍作休整后就决定班师回朝。
留下一些人看守剩下的山匪余党,等待下一支队伍处理后事。
春儿已经半天不敢说话。
她与宋寒时待在一处,看着男人沉寂如霜的面容,一时也不敢撒娇卖乖,只默默忍受背后的疼痛。
帝后本当同乘,只是夏倚照出营时看都没看等在马车旁的宋寒时一眼,径直上了另外一辆,且只能坐下一个人,宋寒时当即便冷了脸,拂袖转身,改为与春儿同乘。
就连一向叽叽喳喳的春儿都三缄其口,旁人自然越发不敢出声。
其实日出之后,众人便发现了宋寒时脸上的掌印。
即便已经消退不少,但还是很明显。
联想到帝后在营帐中的争吵,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何事。
掌掴皇帝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只有他们的皇后娘娘做得出来,也只有她敢做。
人人都知皇后娘娘是何等巾帼,只是不曾想,竟然连皇上都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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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沉不住性子,实在瞧着宋寒时脸上的指印碍眼,有些心疼地开口:“皇上,需不需要给您的脸敷药……”
她自己的伤还没好,便只惦记着宋寒时如何。
男人掀了下眼睛看她,又漠然收回视线,眼中暗含不耐,并未搭理他。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抬手放在一旁的虎皮上,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和绒皮,眼神越来越深。
“皇上……”春儿正欲开口,宋寒时忽而掀起帘子,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冲外头道:“停下。”
车马立即停下。
夏倚照此时正在后头闭目养神,察觉到前方突然停了下来,刚要睁开眼睛问问看是什么情况,车头一重,面前便响起了门帘被掀开的声音。
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睁开眼便看到宋寒时已然来到她身边,与她相对而坐,深邃的墨眸直直望向她,却是不发一言。
马车重新行进。
本只能容纳得下一个人的空间,在宋寒时强行挤进来之后显得有些逼仄。
夏倚照只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虽然她阖上眼,但依然能感受到男人在打量她的目光。
且存在感很强,给人一种莫名的侵略性。
夏倚照终于睁开眼,有些不耐烦道:“皇上有什么事么?”
宋寒时见她先开口,方才几近沉寂的眉眼微不可闻多了几分柔和,但脸色依然自持,清淡道:“上次朕赐给你的貂皮,你给了阿回不少,银貂只有那么一些,没有多的再给你去做一身完整过冬的,不如都给阿回了,朕让尚衣局用这套虎皮再给你裁制一身。”
他语气平缓,丝毫不见昨日剑拔弩张的冰冷。
夏倚照看向他,他脸上还有个鲜明的掌印,且方才破天荒说了一大段,求和的意思很明显。
她敛下眉眼,低低应了一声,“不必。”
随即她侧过头去,“即是给贵妃的,便给她罢,倒也不必因为臣妾生气又过来端水,两碗水是无论如何也端不平的。”
既然天平已经倾斜,那就不要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
宋寒时见她一副不愿正眼看自己的模样,又听她说方才那话,这才蹙了下眉,“本就不是给她的。”
夏倚照皱眉望向他,“难道你还想说是给我的不成?”
“是又如何?”
夏倚照扯了扯嘴角,“臣妾谢皇上一片好意,不过不用了。”
话毕,她便又闭上了眼睛,不肯再看他一眼。
宋寒时眸色越发深沉,只定定看着她,半晌,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抬起手揉着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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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帝后二人之间不和,随行的人受不住这几乎凝固的气氛,快马加鞭,就连夜里都在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