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彩鲤腾跃,围聚的仙人许多,闹闹哄哄,天君都不会在。
今日,因知道凤族那位小殿下被欧阳天妃哄来看彩鲤,为彰显天威,亦为了在代表凤族的小公主面前做做他天君的样子,也好叫速来不太上天的凤族知道这代天君是谁,天君特意端着架子地来了。
天君一来,宴席上大大小小的仙官纷纷起身相拜,只一个面孔稚嫩的红衣女孩儿坐在桌席后,岔着腿,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没甚形象地抖着。
天君落座后看向她,女孩儿才止住抖,冲天君勾出一个假笑。
天君转开目光,端得很像那么回事儿,够威严,架子够大。
欧阳天妃站在一旁,含着柔情的笑,将怀中的粉团子抱向天君,嘴里说着什么。
天君逗着孩子,都还板着个脸。
女孩儿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翻了一个表达鄙夷的白眼。
正翻着,高位之上,天君的座椅旁,忽然现出一道青白色长袍的身影。
甫一看到那身影,女孩儿凭着凤族血脉的本能,一眼认出那是谁,口中尚未咽下的酒噗地全喷了。
要不是这场合太喜庆,地盘儿还是别人的,女孩儿必然要拍断面前的桌席,起身大喝:“呔!好你个薄情寡义、见色忘约的鳏夫!”
“鳏夫”也在现身的那一瞬,抬眼看向了红衣女孩儿。
但他神色淡淡,跟在看一个摆设没什么两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发现了沧沉。
一时间瑶池边静得仿佛大家集体窒息,拜的拜、跪的跪。
离得近、抱着孩子的欧阳天妃更是把眼珠子都瞪了起来,天君也忙不迭地从他屁股下的座椅上站起身。
他一边起身,一边生生咽下了他往日根本不吃的葡萄皮——难吃得脸都跟着紫了。
沧沉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许是刚从不拒山回来的关系,如今身上活人的人气儿更足了。
他见天君当他的面不敢吐葡萄皮,不紧不慢道:“咽不下就吐出来。”
天君有点艰难:已经咽下去了。那现在是吐,还是不吐。
对了……
天君赶忙恭敬地对沧沉拱手施礼:“听闻帝君不日前去了不拒……”
还没说完,沧沉与天君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庆生宴上。
众仙惊诧:帝君这是有什么天旨天意要传达,这才亲自过来,把天君带走了?
下一刻,天君的身影又在原地出现了,只是形容颇不端重,发冠歪向一侧,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鬓角却又同时沾染了霜花。
抱着粉团子的欧阳天妃惊讶不已,以为帝君意外反常地忽然现身、带人离开,天君又在眨眼间这般形容地回来,是真的被龙神亲自带去领悟什么天道天旨。
她正要伸手去扶,天君脚下一软,桌习上一撑,发冠咚地掉在地上。
欧阳天妃没赶碰他,下面的众仙也全屏息,等着听候天君转达他被龙神带走后领受的天旨天意。
结果天君撑着胳膊,半晌没吭声,过了会儿,吸吸鼻子,兀自撑着皮肉僵硬的脸面,缓缓在桌后坐下。
坐下后,他继续端出他天君的威严,朗声道:“不必停下,宴席继续,众卿随意。”
众仙了悟:龙神带天君去领悟的,必然是极为深邃奥妙的道义。
哪儿能想到,沧沉带着天君,哪儿都没去,直接去了缥缈殿的极寒极烈牢笼。
到了之后,面对满头霜白、半死不活的睡趴在地上的小周殿官,沧沉伸手便拎住天君的后领,语气幽幽,不紧不慢道:“我实则并不在意一个殿官,但我今日刚从不拒山回来,正同阿羽有些重要的事要办,便听闻你给本君找了这许多的麻烦?”
天君慌了,又慌又茫然,他关小周殿官虽然确实抱了点敲打岑羽的私心,但也算秉公办事,怎么能说是麻烦?
给帝君找麻烦?
沧沉见天君不解,把他的领子又往上提了提,微微眯眼道:“你与若白打过交道,也该知道,他扶你上位,是为了打理这琐碎一般的天界事务。”
“你打理天界便好,何时用你打理到本君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