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是以安抚费边的口吻来说, 原以为费边应当会理解他、尊重他、支持他,可费边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费边道:“我给你找了个医生,最近你做好准备。”
“医生?”直觉告诉简行, 这不会是普通的医生。
果然, 费边沉声道:“我不希望我经营的车队里的车手是个疯子,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也不用告诉我,你留着告诉你的心理医生就好。”
简行不可置信, 他环顾四周,可以看出大部分人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且眼神崇拜。
他拿到了靠前名次, 为车队获得了更多的积分, 可现在他们车队的领队却告诉他, 他精神方面有问题, 需要看心理医生?
这太滑稽了。
简行不想和车队任何人争吵,尤其这人是费边。
在他开卡丁车的时候, 他就认识了费边。
当时的费边在一支小车队里工作, 陪着车队车手来赛道时, 简行认识了他。
再后来, 简行才发现, 原来他与自己的母亲认识。再再后来,费边看重他的才华, 答应简凌跳槽。
虽然简行不常见费边, 但费边在他心目中如同亲人。他不想在言语上伤害任何他珍视的人, 即便这人在半分钟前暗示自己有病。
简行:“晚上还有活动,我去换衣服了。”
说罢, 简行就扬长而去。
看着简行的背影, 昔日的小屁孩的身影已经如松树挺拔秀丽。简行再也不是需要保护的小树苗, 他一人的茂盛枝桠、健硕树根,就足以为自己遮风挡雨。
简行在赛车方面的才华毋庸置疑,也许天才都会伴随疯狂。
简行的疯劲儿也一直是费边所欣赏的,以往费边认为这是简行的优势,可现在,费边怕这会毁了简行。
在隧道里靠漂移超车,简行能够完成这项高难度动作,确实,他的天赋异禀。哪怕采访当今围场内的车手,也绝对没有多少人敢保证自己能做到,且不发生失误。
凡事都存在意外,尤其是极限运动,运动员确实是拿着性命与竞技事业做斗争。但车手要做的,不是增加危险,而是应该最大限度地避免危险。
比赛成绩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运动员本身。
费边越想越是胆寒,他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压力束缚,无时无刻不为次心惊。
如若再不对简行的思想加以制止,简行的下场必然是毁灭。
*
洗完澡后,简行擦拭着头发大步流星走出。
他的心情并不算好,或许可以这么说,糟透了。
简行很少会有这样的心情,他一直觉得,所有事都是无关紧要的,不会成为阻挡自己的碍脚石。哪怕出现了拦路石,他也会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最差的结果就是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并不是输不起的人。
可这一次,他确实感到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为什么?
简行想做好,他想获得好成绩。他知道车队的人日日夜夜为他们调试赛车、测试性能,成天与各种枯燥无味的零件、数据打交道。
这些工作人员夜以继日的付出,就是为了让简行和兰珩可以在赛道上快一点,哪怕只有0.001s。
回报他们工作的最好办法,就是拿到更多的积分。
简行不觉得自己有错,或者是,他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略有泄气地坐在沙发上,简行的双腿随意地打开,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今天费边的话,确实伤到他了。
过了一会儿,车手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简行随意地扫了一眼,果然是兰珩。
这样的神情让简行有一股说不清的奇怪意味,兰珩似乎和平时一样,但又不一样。非让简行说哪里不一样,他又看不出来。
以前简行会认为,情侣之间互相猜着心思,尤其是读懂兰珩小表情这一系列的事,会让他感到有趣。他乐此不彼地这么做着,直到今天,他竟不想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