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衡会死?怎么可能。
沈离原死死咬着牙,表情狰狞,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粗重地喘息着,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一时无人敢碰他。
沈离原不肯相信殷玉衡就这样死了。他想,也许是移情香影响了他的神志,或许他还在做梦……沈离原忽然把手塞进嘴里重重一咬,鲜血涌出,疼痛提醒着他并非身处梦中。
沈离原颤抖着放下手,精神有些恍惚。
在沈离原心中,殷玉衡是一个温柔而强大的人。他想要把神拉下神坛,可他从没有想过,殷玉衡会死。
沈离原第一次见到殷玉衡时,对方站在阳光里,干干净净的,对他伸手。怎么一转眼,就躺在血泊里了呢?
“为什么?”
沈家的人见过沈离原发疯的样子,可还是被沈离原的癫狂吓到了,谁也不敢上前。此刻的沈离原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狰狞而恐怖。
沈离原的目光滑过地上的长剑,最后落在殷玉衡沾血的手心。他呆呆看着,竟渐渐安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他……是自己伤的自己,”沈离原怔怔道,“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明月无声,清风不语,所有下人们都不敢出声。四周安静的可以。
屋子里残留的移情香的香味渐渐淡去。
移情……
沈离原忽然伸出手,取下殷玉衡耳垂上夹着的黑色珠子。指尖碰到的那一刻,陆厌焦急的声音传入他脑海。他听见陆厌的呼喊,忽然明白了什么。
移情强行改变殷玉衡的记忆时,殷玉衡用剑刺向自己。疼痛使人保持清醒,殷玉衡用尽所有力气,只为了与陆厌说一句话。
殷玉衡喜欢的人、梦到的人,不是李光寒,而是陆厌。喜欢到能够从“移情”中清醒过来,拼尽全力也不肯忘记的地步。
除了这个原因,沈离原想不出来其他解释。
刹那间,沈离原浑身失去力气,手一松,黑色珠子滚落到墙角。他滑坐地上,这位在外人面前矜贵清雅的世子,露出狼狈又无措的表情。
“原来,你宁可死……也不肯喜欢我。”
殷玉衡对他好,是因为殷玉衡本就是个温柔的人。李光寒也罢,祝安宁也罢……都曾获得过殷玉衡的关怀与爱护。他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他拼尽全力想让自己变的特殊一点,然而从开始,到最终,机关算尽,也不能如愿。
不属于他的,永远也不属于他。
到了最后,他甚至连万分之一的温柔,也没有了。
父母亲情他早已失去,如今他又弄丢了他的月光。他终究一无所有。
沈离原呆呆跪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他整个人死寂下来,像一截没入死水中的枯木。
…………
一夜之间,离朝变了天。
游历天下的二皇女殷璇玑手执殷玉衡书信,连夜赶回。这位皇女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直奔峮州,直接带人围了沈家。
铁骑肃杀,金甲如林。
殷璇玑未离京前,曾执掌禁卫,在军中素有威望。她一脚踹开沈家大门,手中□□枪尖寒芒一闪,顶着沈离原的脖颈。
沈离原没有反应,只是坐在轮椅上,抱着怀里的白衣人。
“把他给我,”殷璇玑没有好耐性,“别以为我没办法收拾沈家。”
沈离原却收紧手臂,把人抱的更紧了一些。
殷璇玑被气笑了。
“你是想抗旨?”
皇帝闭关,太子生死不知,如今二皇女殷璇玑的话就是旨意。
沈离原垂眸,轻轻摸了摸怀中人的头发。他被锋利的枪尖指着喉咙,竟然缓慢地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殷玉衡刚出事,二皇女却提前收到了消息一样及时赶回;峮州是沈家的地盘,然而军队却能用出乎意料的速度围了沈家。
若说都是巧合,沈离原不信。这背后有多少风起云涌,他也不想深究了。
他只是恍惚想起当年,他请殷玉衡对弈品茗,赢了三局;棋局外,推仙令顺利执行,世家满盘皆输。
“你总是算无遗策,有时候我觉得看懂了你,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不懂了。”沈离原温柔地看着怀里没有声息的人,“罢了,是我输。”
我认输。
“你说过,你把我当做好友知己,是真的么?”
沈离原声音很轻,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殷璇玑冷冷接话:“世家盘踞已久,前段时间还有心想对小衡动手,小衡自然警惕。但如果世家最终没有妄动,亲军也不会行动。”
“小衡只是未雨绸缪,没想算计你。”
沈离原静静听着,轻轻微笑。
“我知道,”沈离原虔诚地凝视着殷玉衡,拉起青年的发梢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