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一把伞下, 陆厌能看见殷玉衡脸上的笑意，和对方目光深处的冷意与探究。
大雨把他们和这个世界隔开。这一刻，陆厌忽然觉得自己离殷玉衡很近。
“陆厌, 我说过,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殷玉衡笑意渐渐淡了, “我其实……”
他想说，我其实不像你想的那样温柔、善良，你当初被我射那一箭, 就是我故意的算计。但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丝微弱的哭声, 很细很轻。
殷玉衡皱眉：“有孩子在哭？”
他左右看了看，拉住陆厌的手腕：“这边。”
陆厌把伞撑在他头上：“小心地滑。”
拐过街角, 屋檐下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形。那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身泥泞，哭的很伤心。
陆厌还没来得及说话, 殷玉衡已经叹了口气, 半蹲下来，柔声道：“小妹妹,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姑娘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殷玉衡。也许是殷玉衡模样太好看, 声音太温柔，小姑娘抽了抽鼻子, 便开了口。
“下雨了, 我, 我走丢了, 找不到姑姑了……呜呜, 我再也不到处乱跑了……”
“姑姑？”殷玉衡擦了擦小姑娘脸上的泥，“你家在哪里？”
小姑娘抱着腿，小声说道：“在百宁巷的善堂……”
殷玉衡愣了一下，眉眼更柔和几分：“好，哥哥知道了，哥哥带你回家。”
殷玉衡对小姑娘伸出手，小姑娘却犹豫起来，抽噎道：“姑姑说，不能和陌生人走……会有坏人把小孩子抓走卖掉……”
殷玉衡失笑：“你看哥哥像坏人吗？”
“……不像。”小姑娘认真地摇摇头，怯怯地想去碰殷玉衡的手，却看见对方干净的手心。她又看看自己指尖的泥，匆匆收回手，想要用衣服擦一擦，却被拉住了。
殷玉衡握紧她的手，轻笑道：“走吧。哥哥身体不好，抱不动你——要不然，让旁边这个哥哥把你抱回去？”
陆厌一手撑着伞，听见殷玉衡的话，便伸出胳膊。
小姑娘却摇了摇头，努力站起来：“我可以走的，姑姑都说我很厉害，不用人抱。”
殷玉衡把她拉到伞下，笑道：“是吗，有多厉害？”
小姑娘也不哭了，骄傲道：“我能看懂修炼的书！姑姑说，我有修炼天赋，只要好好努力，以后一定可以变的很厉害！”
“修炼天赋？”殷玉衡看了看她，眼睛微弯，“真厉害。”
小姑娘挺了挺小胸脯。
陆厌给一大一小撑着伞，闻言温声道：“修炼不容易，好好努力。”
“我知道的，”小姑娘表情严肃，“姑姑说，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还好有太子殿下在，才能有修炼的机会。所以一定要很努力才行！”
陆厌微怔，扭头望向殷玉衡。
殷玉衡也愣了愣：“太子殿下？”
小姑娘猛点头：“太子殿下特别厉害，姑姑说，朝歌的十二个善堂就是他办的，所以我们这些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有了家，还能看到修炼的书。没有推仙令以前，那些书都不给我们看的！”
“姑姑还带着我们给太子殿下立了长生牌，说可以保佑殿下平平安安，殿下也会保佑我们，”小姑娘说着，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刚刚跑丢了，特别害怕，就在心里默默念‘太子殿下保佑我’。”
殷玉衡轻咳一声。陆厌眼含笑意望着他，微微向他凑进了些，压低声音道：“善堂？推仙令？”
“……”
“太子殿下会保佑你的，”殷玉衡没有理陆厌，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声音轻缓，“他会保护很多人。”
小姑娘用力点头，又道：“很多人也会保护他！”
殷玉衡怔愣间，小姑娘抬手指了指前面的瓦房：“大哥哥，我到了！姑姑也在！”
瓦房下正站着一个妇人，焦急地左右张望。
殷玉衡松开手：“去吧。”
小姑娘高兴地跑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折回到殷玉衡身边。
殷玉衡有些疑惑：“你……”
“谢谢大哥哥，”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踮起脚小声说道，“你也是很好的人，和太子殿下一样好！你一定可以健健康康，长命百……长命千岁！万岁！”
殷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