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靠,微微侧过头。
片刻后,水声“哗啦”一响,谢刃将自己整个浸入水里,舒服地出了一口气,他将下巴搭在桶沿,眼睛很亮,笑嘻嘻的。
风缱雪便想起了先前写给师兄的那封信,甚是可爱。
结果下一刻,谢刃就屈指弹过来一串水珠。
“……”
也甚是讨嫌。
谢刃叫他:“你过来一点,我帮你洗头。”
风缱雪背对他靠在桶沿,将头微微抬起来。谢刃其实没怎么做过这种事,但好在不难,他迅速总结经验,只要将对方当成易碎的琉璃小人,怎么小心怎么来就完全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风缱雪问:“你在想什么?”
谢刃替他将湿发挽起来:“想那三把剑。”
风缱雪转过身:“你想要?”
“南山神剑谁不想要,可又舍不得我自己的佩剑。”谢刃道,“虽不是什么上古神物,但当年我爹送出祖传的芳檀木大柜,才请来了最好的炼剑师,我娘又将她陪嫁的整套红莲首饰都拿出来,投入炉中熔成剑心,用三十天炼出了这把剑。当时师父恰好来家中接我,他想给这把剑取名静心,我娘却不肯,说八十岁的老头子才要静心,她盼我能无拘无束自在逍遥,便给这把剑取名逍遥。”
把竹业虚气得够呛。
风缱雪点头:“你娘没错,逍遥也很好。”
谢刃又问:“你的剑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玉剑。”
风缱雪道:“是师父送我的,叫云破月来花弄影。”
谢刃被这七个字的剑名震住了!而更加震住他的是,按照风缱雪一看诗集就困的风格,怎么会喜欢云破月来花弄影这种文绉绉的名字,哪怕叫好大一把剑呢,也更合理。
风缱雪解释:“是我师兄取的名。”
而木逢春对于喜欢的、珍贵的东西,向来是不吝字数的,十分大手笔,比如说风缱雪目前养在长策学府的那匹小母马,芳名“酒困路长惟欲睡”的,前身就是二师兄的一匹矮脚小马。
谢刃道:“你师兄好像很喜欢给你送东西,他会来学府看你吗?”
风缱雪叹了口气:“应当不会。”
主要是木逢春实在太常下山斩妖了,有不少人都见过他,不方便出现在长策学府中。谢刃见他像是有些想家,就安慰:“那也没事,等这次课业暂结后,我们都能回家待上一两月。”
风缱雪问:“你家在哪里?”
谢刃道:“杏花城,不怎么出名,你可能没听过。”
风缱雪又问:“我能跟你回家吗?”
谢刃受惊:“啊?”
风缱雪找了个理由:“我没见过几次杏花。”
谢刃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可是城里连一株杏花都没有,只是随便取个名字罢了,城外倒是有一大片梨花林。”
风缱雪说:“梨花也行。”
谢刃心想,你还真不挑,但梨花同样不行,因为季节不对啊,那时候都已经是夏末秋初了,哪里还有梨花开?
风缱雪继续耐心地问:“那杏花城里有什么?”
谢刃苦心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出来,平平无奇一座小城,不像江南秀雅,不像西北粗犷,更不像主城繁华,举目皆普通,唯一不普通的……他比较厚颜无耻地回答:“杏花城里只有我。”
风缱雪:“好。”
谢刃:“……”
“好”是什么意思,真要跟我回家?谢刃凑近一些,小心询问:“你是不是和家里闹别扭了?”
风缱雪:“嗯。”
谢刃心想,我就猜嘛,果然!便笑道:“也行,那咱们就回杏花城,让我娘做香辣猪蹄和豆瓣鱼给你吃。”
风缱雪对这个菜色比较满意。
当然,他去杏花城并不是为了香辣猪蹄,而是要防备万一一个不注意,谢刃又被血鹫崖、或者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宗门拖下水,所以还是跟紧些才稳妥。
两人沐浴完后,外头的饭菜也煮好了,当中好大一盆油汪汪的红烧鸡。大婶笑着对风缱雪说:“这是那位小仙师特意叮嘱的,要给你多做些肉,快尝尝。”
乡村菜色不讲究,但好在家常粗饱,管够。谢刃就着两盘素菜吃下三碗饭,心满意足地往后一靠,风缱雪正在专心致志地啃鸡腿,转过来问他:“你这么快就吃饱了?”
谢刃:“……没,我还能再吃会儿,你慢慢吃,别急。”
于是他挑了一根青菜,细嚼慢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