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矗立在天一长街, 高门大户,门口两座大石狮子庄严肃穆。
平日里是没有人守门的,大门也不常开, 沈叙之清减惯了,家里头除了必要的小厮和护卫, 并无多余的人。
今日门口却站了足足四个守卫, 左右分列, 表情肃穆。
沈荞并未提前通传,因着知道相府里沈夫人是轻易不出门的, 且檀慈从前说过, 可随时来寻她。
沈荞好不容易才交到一个朋友, 于是时不时就会来府里坐坐。
只是前几日听说她病了, 且没有精神见客,沈荞已经好久没来过了。
守卫看到沈荞, 似乎有些意外,皆单膝跪地参拜,“见过贵妃娘娘!”
“都起吧!劳烦替我通传一声。”
沈荞来了, 紧闭的大门自然大开,管家听说, 小跑着赶过来迎接, 擦着冷汗道:“娘娘来, 自是不必通传,老奴这就带您进去。”
沈荞倒并未客气, 轻轻颔首, 跟着他进了门。
身后叶小植并一个丫鬟跟着。
再后头是小太监, 各自抱着小皇子和小公主, 毓儿和阿景在宫里闹腾, 出了门,却是极有皇子公主气派的,板着小脸,并不乱吵乱闹。
其余随侍皆垂首跟在后头,一行人洋洋洒洒进了府门。
这边秦管家引着进去,那边自有手脚麻利的小厮跑得飞快去通报相爷。
于是沈荞到了正厅的时候,沈夫人已经出来迎接了。
沈夫人一张鹅蛋脸,柳叶细眉,笑起来温和可亲,只是体弱,总带着几分病容。
她上前两步,“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沈荞皱着一双眉,“我说过多少回,见了我不必拜。”
沈夫人迟疑摇头,“这怎么行,不合规矩。”
沈荞便不再多说,只是自顾自拉了她手,“好些时候没见你了,前些日子听沈叙之说你生了病,又说你精神不济,我便是想来看看你,又觉得不便叨扰。前几日我还同他说,叫你无事去宫里陪我说说话,可到底是我先憋不住来瞧你了。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
沈夫人闺名唤作檀慈。
她脸色有些僵硬地点点头,“已无碍了,劳娘娘挂念。”
她不擅撒谎,此时手心全是冷汗,她哪里生了什么病,早些时日不过是借着她病的缘故,好召太医出宫给后院那位看伤。
只是她若一直病着,难免更惹眼,前几日又说好得差不多了。
原想着能拖延几日是几日,没想到沈荞这么快寻来了。
虽则沈荞不会无故往后院去,但檀慈仍旧心慌得不行,相公这会儿也不在府里,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以至于倒真像是病了还没好利索。
毓儿和阿景坐在那里,眉眼里都是焦急,以至于渐渐坐不住了。
但顾念着身份,又不好打断母亲和夫人讲话,于是不安分地在椅子上动了几下。
沈荞这才注意,笑问檀慈,“景淮和阿昭可在家?”
檀慈点点头,“在呢!今日太学不开课。”
沈荞便朝着毓儿和阿景挥挥手,“母亲同伯母说说话,你们自去吧!”
毓儿和阿景顿时开怀,手牵着手,一溜烟就跑走了。
往常便是如此,四个小鬼早已很熟悉了,檀慈并未觉得不妥,待得毓儿和阿景都跑远了,她才倏忽起了一身冷汗。
糟糕,他们去的正是后院方向。
沈荞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病弱憔悴的样子,不免心疼道:“怎生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是还没好透彻?怎么不再唤太医来瞧瞧。”
檀慈强撑着笑意,“无事娘娘,本没大碍了,兴许是我昨夜里没有睡好。”
面上同沈荞说着话,心里却直打鼓,只能安慰自己,有下人们跟着,不过四岁的小孩子,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边……
应当无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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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儿和阿景跑得极快,太监们追得气喘吁吁,只能小声在后头喊着,“哎呦喂,两位小祖宗,你们可慢一些啊!老奴跟不上了。”
穿过庭院,绕过一个假山,再往左拐,过一个垂花门,再往前走,就是景淮哥哥和阿昭姐姐的院子了,两个人早就轻车熟路,可因着跑太快,毓儿踩到了石子,连带着阿景也摔了,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再爬起来的时候,毓儿心虚地替阿景扑着身上的泥土,听着远处太监的呼哧声,看着阿景两眼红红一副要哭的样子,板着姐姐的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堂堂皇子,不可以哭。”
阿景又把眼泪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