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能忍住尿意,慢慢退走,不叫彼辈发现;从舂陵跑出来求救时,也双腿夹紧马肚,任由流寇箭矢从身边掠过。”
“但今日,小人见到了圣天子,威势所压,就像山中小兽,见到百兽之王,两股战战兢兢,胆子也缩了。”
此言颇为大胆,连冯衍都没料到,倒是第五伦听罢,哈哈大笑:“是桓谭的弟子没错!”
第五伦又道:“予已听冯卿说起汝兄弟事迹,从前汉宗亲,到赤眉小吏,再到魏国官员,确实不俗啊,听说汝有南方紧要军情要禀报,且大胆说来,今日大可直达天听!”
直到此时,刘盆子才敢完全抬起头,第五伦坐于堂上正中,左右分别是大行令冯衍、南阳太守阴识。
冯衍看向刘盆子的眼神的充满鼓励的,他来之前就叮嘱刘盆子,要如实道来,不要有所隐瞒。
而阴识的目光就玩味多了,南阳被三股外敌侵入,他这个临时的南阳太守压力巨大,但还不能往前线的岑喷身上甩锅,因为岑彭是自己恩主,同属于南阳一系,这场仗,阴识作为协助者,与岑彭一荣俱荣,对于南阳边县的糜烂情况,他不敢瞒着第五伦,但措辞有所斟酌。
但今日,与岑彭有分歧的冯衍却将刘盆子带到这,他想作甚?
刘盆子却没想这么多,他心里只有兄长的安危,遂将数月以来,东汉对舂陵渗透、暴动的失败,以及汉将马武的武力入寇细细说来。说及舂陵令守土战死,兄长与官员们退守县城,却又担心本地人一念之差降了汉兵,数县岌岌可危的情形一一道来。
说到动情处,刘盆子涕泪交加,对第五伦再拜道:“小人兄长奉皇命守舂陵,教训民众,恢复生产,舂陵人已不再怀念旧汉,对潜回乡里破坏的汉国奸细,皆视为仇寇,舂陵人已自视魏国子民了。”
以汉室宗亲的身份,说出这些话,是有些奇怪,但刘盆子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可如今,汉军长驱直突,舂陵等地人心浮动,又有了反复之意,只望陛下勿要摒弃舂陵吏民啊!”
第五伦听得有些动容,而冯衍更是喟然长叹,倒是阴识颇为尴尬……
“汝兄弟忠勇可嘉,予必不会抛弃舂陵,让当地复为贼寇所乱。”
第五伦口头褒奖了刘盆子,并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既然是桓君山弟子,又乃忠臣之弟,也不必再以白身自处了,这样,宫中郎官尚有空缺,汝且先从外郎做起,跟随予行在御驾罢。”
这确实是他兄长一直期盼的事,还念叨过,打完仗送他去洛阳桓谭身边呢,但刘盆子却不觉喜悦,反而三稽首道:“小人不敢图官身,唯望兄长平安!”
第五伦更加欣赏他,令人赏赐丝帛若干,暂且先由谒者带出,给刘盆子在置所换了好屋子住。
等这“外人”离开后,第五伦才看向南阳太守阴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次伯,汝说南方蔡阳、舂陵等县为汉寇所遮,并无详细军情,刘盆子所言,可算‘详尽’了?”
阴识大骇,下拜顿首:“臣有罪!然臣绝非有意隐瞒陛下,舂陵等地确为马武所寇,几乎不守,臣也是忧心忡忡,但南阳兵力有限,只能确保宛城、新野直到樊城、襄阳间补给通畅,再难顾得上边角之地啊!”
冯衍适时在旁阴阳怪气:“阴君,身为郡守,守土有责,不敢说寸土必争,至少不该放任不管啊,刘盆子入宛数日,苦苦求见而不得,若非我身在驿置恰好听闻,这兄友弟恭的事迹,恐怕要湮没无闻。长此以往,舂陵失陷,刘恭好好一位忠诚丧命,刘盆子恐怕也难以独活于世啊。”
这锅阴识是甩不掉的,就在他心如死灰,以为第五伦要暴怒撸掉自己职务时,皇帝陛下却只是将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南阳太守有失察之责,停俸一年。”
此言一出,阴识如蒙大赦,连连稽首谢恩。魏军夺取南阳后,新野阴氏的地产庄园如数归还,阴识知道,这是因为,他心甘情愿为魏办事,再加上皇帝对其妹阴丽华似乎有点意思。
但想要守住家族,阴识一方面要大方地献出家中半数田产归公,做足姿态,同时必须手握一定权力:他替第五伦办事,已经将南阳老乡们得罪死了,一旦失去权柄,势必死无葬身之地!
冯衍却急了,只是失察?那丧地失土又该怎么算?冯衍这一趟利用刘盆子的“舞剑”,瞄准的可不止阴识,而是一意孤行造成如今局面的岑彭啊!
第五伦却道:“予这次南巡,缘由有三。”
“其一,在洛阳待久了,想来南国看看。”
“其二,荆襄大战比预想中打得更大,魏、汉、成、楚四方悉数卷入,连南阳也受到波及,几股贼寇四处流窜,欲乱我后方民心,或者来个‘围魏救赵’,影响岑彭方略,予此番南下,便有稳定南阳之效。”
阴识大唱赞歌:“陛下一人,足当十万大军!圣天子一至,南阳便安如磐石了!”
冯衍亦加入吹捧行列,但说完后,他却又擦着自己的眼泪道:“臣奉命出使襄阳,还曾向陛下报功,说南方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