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荆南去往交州出使的时间,应比汉使更早。”
刘秀感慨:“这就难怪,朕称帝已近半年,遣往交州的使者也早已南下,邓让却虚与委蛇,仍不曾向大汉纳土称臣,只派兵把守五岭关隘,断绝南北,莫非是心属于魏?”
幸亏交州内部也并不统一,除了邓让外,起码还有苍梧、交趾两郡割据一方,不怎么听州牧调遣,暂时威胁不到东汉南境。
如此看来,交州似敌非友,大汉真是四面受迫,举步维艰啊,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直到这时候,邓禹才正了正衣冠,正式向刘秀提议道:“陛下,依臣之见,方望虽然为人狂悖,但确实心向合纵,他所提以荆北换荆南之策,确实于汉更加有利!”
感情自己的话白说了?朱祐立刻反对道:“大司徒,若如此交换,汉军要在荆北抵挡魏主大军,而公孙述可借我为屏。猥割土地以资业之,若让他尽有交州,壮大国力,恐成汉后背大患!分明是成家占尽好处。”
邓禹笑道:“我最初也如此以为,但深思后发现,这正是方望计策巧妙之处。”
“据方望所言,公孙述为人贪鄙,但却无大志,虽早早称帝,其实意在偏霸,他近来受挫于北方,欲向南开拓,却苦于受阻夷陵,急需汉军相助,他对换地,对交州定会有兴趣。”
“然而交州形势复杂,州牧邓让与魏将相善,欲事大邦,连大汉都不肯降服,更何况是公孙述?公孙控制荆南,总得数年时间,进而南进伐交,但五岭又岂是那么容易翻越?”
邓禹讲述起往事来:“秦始皇时,派遣尉屠雎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三年不解甲驰弩,又以卒凿渠而通粮道,以与越人战,但结果却是秦军伏尸流血数十万,连续三次,才攻灭百越。”
“昔日汉武伐南越,亦派遣十万大军,名将路博德等挂帅,分为五路,一军出桂阳,一军出豫章,二军出零陵,更有一军携带巴蜀罪人,发夜郎兵,下牂柯江,五师会于番禺,这才能屠南越为九郡。”
他轻蔑地笑道:“可如今巴蜀纵取荆南,不过能从桂阳、零陵发兵,东边的豫章(江西),控制在大汉手中,西边的牂牁,有句町国。王莽费时近十年,丧师十万尚且不能灭句町,公孙述又能奈何?”
“公孙述跨越数千里之地,发兵攻略交州,结果必是耗费时日,一无所获,反而会闹得荆南疲敝。等到五年、十年后,需要与成家翻脸时,陛下遣水陆舟师截断夷陵、三峡,长沙等四郡可复归为大汉治下。”
这种可能性确实很高,毕竟连刘秀,都对山重水阻的交州没有必取之心。
朱祐颔首:“大司徒只说了此事对成家无利,于汉有何益处?还望指教一二!”
邓禹掷地有声:“此事最大的益处,便是能让大汉有机会,尽得荆州形胜!”
他踱步到地图前,指着三个点道:“若不算南阳,荆州虽大,然其要害不过三处,一曰江陵,二曰江夏,三曰襄阳。”
“江陵乃是全荆之中,楚人都郢而强,及鄢、郢亡,而国无以立矣。如今江陵乃大江上一都会,人丁兴旺,市路排突,朝衣鲜而暮衣蔽,占之可得市税万千,故曰荆州重在江陵。”
“而江夏(武昌),虽然户口不多,但位于扬州上游,东南得之而存,失之而亡。昔日吴王阖闾逆流击楚,破楚军于江夏之滨,而霸基始立。到了越王勾践时,失去上游,楚国遂能顺流而下,经过百年蚕食,终于吞并江东。故曰东南重在江夏。”
“最后是襄阳,此地跨连荆、宛,控扼南北,水陆之冲,实乃天下之腰膂也!”
前两者众人还能理解,但邓禹忽然对襄阳这个小地方评价如此之高,让他们感动有些可笑。
毕竟他们作为南阳人,素来是看不起襄阳这穷邻居的。
邓禹解释道:“襄阳乃荆州北境屏障,西有荆山、武当,东有绿林山,地形狭隘,而汉水穿境而过,坚城拱卫。魏有襄阳,往南再无天险,可以南吞荆北,威胁江陵、江夏,斩断吴蜀之盟;而汉得襄阳,则可御魏于境外,甚至光复舂陵、南阳,以争天下而言,不可谓不重!”
他看向一直缄默听群臣议论的刘秀:“陛下,虽然第五伦不可卒灭,但若陛下欲与之战,则必夺襄阳,作为江夏外屏,据襄阳以蹙魏!如此,东有淮水,西则荆襄,大汉半壁方能稳固。而后保于东南,以观天下之衅,他日才有北上中原的机会!”
邓禹想不出速胜第五伦的办法,却觉得,此策方能让汉占据防守的优势,让这局棋,长时间地拖下去。
朱祐等人都被邓禹这环环相扣的战略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还是不太懂,但深受震撼。
而刘秀终于拊掌笑道:“大司徒,不愧是朕之子房!”
刘秀很欣慰,他没有用错人,邓禹这一席话,无疑是拨云见日,奠定了这“东汉”小朝廷的未来战略。
他决定派遣朱祐去成都,尽早与公孙述结成盟约,完成换地。
“第五伦不会给吾等太多时间,对楚黎王的攻伐,明年……不,若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