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火!
“陛下莫非是觉得我无能,无法安定陇右,这才让马援前来?”
吴汉只觉得委屈,他好战好胜,眼睛只盯着先零羌这个敌人,但派去西边的军队,却只能走到河湟谷地尽头,再往西就会遇到“寒瘴”,战斗力大减,甚至死伤惨重。先零羌和汉军、新军打了上百年仗,早就学精明了,一旦大军开进,他们就溜到山岭高原,袭敌补给。
如此数次后,吴汉发现想一举击灭先零很难——尤其是在没有其余羌部协助的情况下。
但西羌东羌都在与他作对,梁子已经结下,再想化敌为友,哪那么容易!
吴汉只觉得自己也和那些枉死在高原的弟兄们一样,被寒瘴包围,越是精壮的汉子,就越会感到无法呼吸,浑身乏力,他挥出的拳头,也落在了空处。
吴汉不甘、不服,只觉得若是第五伦再耐心些,派个文官,比如任光来协助,再给他几年,等自己摸清这陇右的门道后,定能荡平羌乱!
这临阵换将,却打击了吴汉的心气,让他郁郁不乐。
好在第五伦也善于哄人,除了诏令外,又给吴汉来了封信,魏皇对这位猛将说了些“体己”的话。
“《诗》里说,‘戎狄是膺’,《春秋》则说,‘有道守在四夷’,久矣,夷狄之为患也!”
“然氐羌不过小患,而匈奴,则为中原数世之大患!”
“久在前汉,号称一汉敌五胡,汉军尝屠大宛之城,蹈乌桓之垒,探昆明之壁,籍西羌之场,艾朝鲜之旃,拔南越之旗,近不过旬月之役,远不离二时之劳,固已犁其庭,扫其闾,郡县而置之,云彻席卷,后无余灾。唯匈奴为不然,真中国之坚敌也,三衰而三起。”
第五伦本着“抄老师不算抄”的念头,将扬雄《上书谏勿许单于朝》里的名句改了改直接用,不断渲染匈奴之强,给吴汉打鸡血。
“匈奴曾为卫霍大败于漠北,失王庭,又南下朝于汉宣,列为藩臣。然所谓和亲之政,亦可谓养虎为患,匈奴复强,正值王莽愚蠢自大,内政不修,构难四夷,匈奴遂趁隙南下,祸乱北边,立贼子卢芳为汉帝,夺朔方地,侵吞河上,无遂不返并州、河西,屠戮掳掠十数万人。”
“将军在幽州渔阳时,匈奴左贤王、乌桓大人皆不敢近边,又长于骑战,并州之兵,舍将军,谁可统御?望将军移幕于新秦中,复蒙恬之事,为予长城而守藩篱,他日光复朔方,饮马河上!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此信读罢,吴汉心里那点不服、不忿没了,一时间眼花耳热,恨不能立刻赶赴并州疆场!筹备兵戈,早日反击匈奴,收复河朔!
但第五伦恐怕没料到,他的怂恿,也产生了负面影响,吴汉估算着自己击陇右时带出来的兵,以及入陇后新募的士卒,开始琢磨,这些好不容易练出来乘手的吏、兵,是不是应该多带点去并州呢?
并州兵骑是耿伯昭练出来的,他们听话与否,吴汉可不知道,他们这些做将军的都一样,任吏用兵,当然是任人唯亲!不带点嫡系过去,恐怕会长期被并州兵骑架空,别说反击,连号令都出不了大帐!那怎么行?
“军队属于朝廷,不可以带,私从、门客总行罢?”
吴汉寻思:“我好歹是个重号将军,麾下也有半军之众,军制,将,短兵四千人,我起码要带两千去并州!”
至于将精锐、骨干抽空后,来接他烂摊子的马援怎么办?那关吴汉屁事!
但吴汉怕是不知道,当年第五伦就是以此为借口,从新秦中带了一两千人去魏郡,从此兵为将有,开启了革新之业……
可有个人却很清楚这些往事,赶在吴汉闯大祸前,那封信送到他手中。
任光与吴汉交情颇深,吴汉当初在南阳杀人犯法,还是任光帮他潜逃去了幽州,如今同朝为臣,也相互照应。
看了任光的密信后,吴汉久久未言,关键时刻,他倒也知道大局,思索后叹息道:“带两千人,确实太过。”
“那我便只带五百人罢。”
吴汉对待下属也很放任,但又同衣同食以收其心,军中骨干都有哪些,各人本事如何,他一清二楚,这五百人的名单,都由吴汉亲自拟定。
等人数差不多凑齐时,吴汉却想起了一个人,他在陇西之战时,曾立了不小的功劳,如今已是营正。
吴汉在那个人名上画了个圈圈。
“将阿云也带上!”
……
陇右的危局让魏军内外受敌,很不好受,但有人却暗自欣喜。
驻扎在祁山堡的氐吏阿云便是如此,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暗暗寻思道:
“这吴汉打仗不错,但却不懂如何处置氐羌,惹得陇右不宁,想来不久后,凉州就会打乱,到时候,公孙皇帝和荆将军,便能派兵北上,我作为潜藏在魏的刺客间谍,就能派上大用了!”
阿云琢磨着,自己究竟是要策应蜀军,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刺杀一二魏军大将——他原本的使命,是来行刺万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