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八十文;普通银只值铜钱一千文。”
第五伦稍稍一算:“汉时,八两黄金,与五千钱相当,如此说来,五斤白银,方能换取一斤黄金?”
宋弘道:“白银色暗,远不如黄金,世人常用于作器皿,若不铸币使用,仅能以十当一。”
第五伦颔首:“朝廷储银几何?”
宋弘道:“主要用于少府作器,成块白银,只有不到十万斤,加上宫中银器,亦不超过二十万斤。”
这当然远远不够,第五伦摊手:“这便是予迟迟不能定夺我朝币制的缘故,白银本是绝佳下币,然朝廷存银不足,如何颁发?若急于公布此事,民间豪贵亦可融银器盗铸。”
第五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想三言两语将宋弘打发走:“此事急不得,且先让民间以丝布为下币,再撑数载,少府则暗暗收购民间银器,加大储备。待五年、十年后,天下粗定,南方产银之地归附于魏,予便可下诏,让银作为辅币,与黄金同时流通,重新盘活天下货殖。”
听完第五伦的解决之道,宋弘略显失望,这位皇帝把经济货币的原理说得清清楚楚,但在如何下药上,却比王莽谨慎多了。
毕竟第五伦知道,这种事,不做则已,做则必成!否则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弘无奈领命,应诺而去,但在他走后,第五伦却眼中闪烁光泽,屏退众人,独自沉思。
第五伦对宋弘道明的计划里,其实只有一半是真话。
“不论是金本位还是银本位,亦或是复合本位,其实都不适合古中国。”
无他,贵金属产量太少,而数千万人的庞然大市场,哪怕依然是自然经济占主导,贸易量依然巨大,这也是汉朝要一口气铸几百亿铜钱的原因,等天下安定了,第五伦迟早得把铜钱再度祭出来。
所以第五伦的这个计划中,还隐藏着更长远的“阳谋”。
“黄金既然多掌握在我手中,不轻易流通,白银便将成为主力,官府铸造不说,见有利可图,豪强亦将盗铸成风,盗墓贼更会掘开古墓,寻找金银。”
“但哪怕将所有古墓挖开,将朝野白银合一起,把所有银器都融了,亦不足以满足九州之需!”
这就是第五伦故意引导的方向了,黄金、白银荒,会让渴望贵金属的中原,将贪婪的目光,投向南方!
第五伦看着令少府献上来的天下矿产地图,已知的大金矿只有五处:豫州汝汉之地,扬州豫章鄱阳、丹阳郡;荆南丽水;益州汉嘉、永昌。
北方只有一处,其余统统在南边地广人稀之地。
至于白银,就更是可怜了,中原银矿基本采尽,出银最多的地方,仅犍为郡朱提(昭通)。
实际矿藏肯定不止这么几处,但南多北少是注定的,且多在偏僻之所,这,就是客观规律啊。
第五伦暗想:“等到天下大定,为采金银,中原无业之民前赴后继,去往各地,以求暴富。然而种豆得瓜,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开拓南方内疆,亦不失为妙法。”
可想而知,每一斤运往北方的金银,肯定沾满了鲜血,自己人的,当地土民的……
而当南方易采金银也被挖掘得差不多,淘金银者回不了家,无奈留在原地时。那处“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岛屿上,发现巨大银矿的消息,又恰到好处地,在中原不胫而走,吸引新一批的淘金者,不畏险阻地奔赴海外!
第五伦默默将案几上的金银拾起,打量它们的光泽:“前朝贡禹说,金银财货,是蛊惑人心的坏东西,万恶之源,其实也没说错呢。”
远处侍奉的郎官悄悄抬起眼,发现第五伦好似玩耍一般,让双手或高或低,似乎是一个称量价值的天平,金饼银块托在左边掌中,右边却空无一物。
只有第五伦知道,这天平的另一边,是他的“良心”!
……
作为皇帝,第五伦一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这不,早上刚吃完早饭,要听冯衍叙述入蜀经历见闻,中午则与宋弘掰扯了一番未来的货币政策。
等宋弘走后才片刻,第五伦连午休都没功夫,便令人备车马,出宫后微服轻车而行,径直去了北阙甲第。
魏前将军万脩因为腰伤告病,刚从凉州回来半个月,第五伦免他觐见,眼下他正趴在榻上,翻阅着一本纸质的书,其妻则轻轻给万脩捏着腰。
这时候,却听到大门吱呀作响,院中仆从一阵惊呼,万脩的夫人诧异回头,万脩却不愧大将风范,阅卷依旧。
直到家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努力压低声音道:“陛下亲临”时,万脩才一惊,就要下榻,却扭到痛处,顿时满脸痛苦。
“君游勿要动作。”
第五伦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免了万脩妻子的行礼,走到万脩病榻前,制止他下来,且用手抚着万脩伤处,打趣道:“卿乃我朝腰胆,这腰可要护好了。”
万脩惭愧,在榻上拱手:“天下纷争,臣却因小伤耽误国事,有罪。”
“卿虎争凉州,祁山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