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能领俸禄的正式人员编制,至于可以自行征辟的临时工,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冯衍也希望能多争取来几个,官署管的事多,就意味着权力大,官员多,财政预算也多,长官也有面子。
如今,一听自己千辛万苦打通的活,居然要分给竞争者一半,冯衍老大不乐意,直到第五伦笑道:“这南中之事,还是由卿全权管辖,典属国、绣衣卫派来的人,算是借调,听凭冯卿差遣。”
这下,冯衍才又高兴起来,继续兢兢业业向第五伦述职。
“公孙述之所以铸铁钱,缺铜是一大缘由,但成家既然愿与我朝媾和,专事南方,若一年半载后控制犍为,则南方之铜源源不绝,公孙述却连一年都等不了,急切铸币,为何?国用不足之故也!”
冯衍描述他在成都的所见所谓:“公孙述其实尚未占得全益,蜀中田亩虽膏,,但豪族大姓亦强,分走泰半利益,成家每年田租赋税尚不如我朝十分之一。”
“然而公孙述类王莽,喜欢修饰边幅,在内,其朝廷遍设百官,三公九卿无一不全,俸禄亦按汉、新颁发。公孙述又分封二子为王,诸亲信为侯,大兴土木建造宗庙、宫殿。”
“在外,公孙述为开拓疆域,征伐大批壮丁入军,新莽时,益州三征句町,已显疲态,如今公孙述既不与民休憩,反穷兵黩武,且不说益州百姓内奉万乘,外给三军,已不堪其命,就说朝廷府库,只怕早已空虚。”
冯衍说出了他的结论:“故公孙述只能急铸铁钱,强迫百姓使用,以钱采买军备,以资国用,又给吏员颁发俸禄,以省粮秣。”
第五伦也不吝夸奖:“窥一斑而知全豹,不愧是予之‘张仪’,先生这次入蜀,成效颇大啊。”
他又举起一枚铁钱,看向若有所思的少府宋弘:“从这铁钱上,予就知道公孙述心中急功近利,而其小朝廷捉襟见肘,看来予的国策是对的,巴蜀不必先伐,五年十年之后,就算公孙庙堂尚在,国中货殖民生也将衰败混乱。”
冯衍还只是见微知著,从细处看透成家的困境,第五伦这句话,却是实打实的预言了。
宋弘出了名的直愣,一皱眉,竟反问皇帝道:“巴蜀素来以富庶著称,盐、铁、粮食、人口都很充足,可与蜀西氐羌换马,哪怕与外界断绝往来,也能自给自足,陛下何以预见,其民生将速溃?”
因为经济自有其内在的规律啊,第五伦点着一旁的史官,让他们好好记下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
……
自战国以来,直到汉、新,黄金便是实打实的法定上币,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但它为什么是上币,却从来没人说清楚过,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直到第五伦当着两位臣子的面,道出了货币的实质。
他说,货币是平衡物品的等价物。而金银作为一般等价物,不但数量稀少,便于分割、价值统一、外形美观,且除了作为奢侈品装饰外,在工农诸事上,其实没有太大的用处,因此是最理想的货币。
作为天然货币,哪怕铸成金饼,交易时一般需要称量。
宋弘听得半懂不懂,但还是下意识地反驳:“陛下,黄金为上币由来已久,但银,只有数百年前,楚国曾以之为币。”
第五伦却神秘一笑:“宋卿姑且待之,银日后为天然宝货,亦是迟早的事。”
又道:“以铜来论,作为货币,便大不如金银,一来,以成块之铜,难以切割交易,须得由官府铸币方可。”
“其二,铜数量远多于黄金,尤其以南方居多,地方豪强、诸侯控制矿产山林,常能获得。”
“其三,铜常用于制作兵刃、构件、农具等物,流通起来,若用于铸钱的铜太多,实属浪费。”
所以,铜币的价值和金银不同,除了其本身作为“贵金属”的价值外,还有一个政权赋予它的信用价值,是为一种信用货币。
而且这信用价值,哪怕是最低面额的五铢钱,往往远超铸铜币本身的花费几倍,所以盗铸才是一门暴利生意,哪怕砍掉再多盗铸者的脑袋都拦不住。
王莽就是最好的例子,铜币的面额越大,盗铸就越疯狂,以一枚“大布黄千”而言,成本低廉,却值一千枚小钱,1000%的利益,脑袋别腰带上也值啊!
第五伦看着手心的公孙铁钱:“至于铁,用于铸币时,则更不如铜,无怪乎自古以来,鲜少有人以其铸钱。”
“它比铜更易得,也更易锈蚀损耗,本应更贱,但公孙述却赋予它与汉五铢钱一样的价值……故而,此举与王莽铸大币掠天下财,并无不同。”
依靠成家小朝廷的官府和军队,公孙述能顺利推行铁钱这种“不足值货币”。用铸价低廉的信用货币,将粮食、蜀锦等实物换取来,顺便用铁钱作为俸禄发放,强迫它在市场上流通。
可公孙述毕竟不懂经济,违反经济规律者,必将遭其重创!
第五伦做出了预言:“且让大行令和绣衣卫盯好了,数年内,公孙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