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只能靠荤段子来渡过慢慢长夜。
每个月都有驿车辎重从关中抵达,除却送来甲兵外,还有一些亲眷的信件。
臧怒这几年被第五伦夸“进步”,是军官扫盲夜校的先进分子,已经从文盲变得识字,甚至还能给妻家的亲戚念一念信。
一封封家书,告诉他们亲人安好,在渭北日子太平,不必担忧胡人袭扰,每逢节庆甚至还有面馍馍吃。
也有人叫屈:“祖辈亦是从关中迁来,如今不如让魏王将吾等全迁回去,好过在此担惊受怕啊。”
这种态度很快就遭到了北地都尉蒙泽的痛斥:“汝父、祖坟墓在此,就弃之不顾。留给胡虏糟践了?”
而蒙泽又肃然告知众人:“若是吾等弃了新秦中,胡虏就能追着杀到渭北去,汝等愿意自己逃得一时,却叫亲眷再度面对胡骑威胁?”
“朝中不乏有人力主弃地,但魏王却念着新秦中的好,不肯抛舍,派了不少郎官兵卒来此,岂有客兵还愿意坚守,主人却要放弃庐井坟冢的道理?”
这番话让难民们稍稍安分,然而秋粮才入仓不久,烽烟自北方浑怀障升起,传至长城,最后再传到富平县视野之内,让臧怒不由握紧了拳头!
“果然来了!”
……
匈奴秋后必然会再来,这是满 朝文武的共识。
为了证明这点,早做准备,魏王还组织朝中士人翻阅汉时记录,寻找匈奴南下的时间。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朝中的秘书郎班彪,此人虽然心中暗暗期盼天复大汉,可在面对华夷之辩时,班叔皮的屁股倒也不会坐错位置。他对史书如数家珍,短短一日,就从前朝记录中,选取了每次匈奴入塞的节点。
比如汉武帝在位期间,元光六年,“秋,匈奴数盗边,渔阳尤甚。”第二年,元朔元年,秋天,匈奴两万骑兵南下攻打辽阳、雁门等各郡,杀死辽西太守、掳走两千人口,在雁门郡也击败了汉军,杀死汉军将士千余人。元朔三年秋天,“匈奴又入雁门,杀略千余人。”
从文景到汉武,几乎每年秋天匈奴都要南下割韭菜,尤以九月中下旬为多,极其准时!
匈奴的游牧经济其实比农业还脆弱,一场雪灾旱灾,就能对畜群造成毁灭性打击,几年都恢复不了。劫掠农耕区遂成了他们保障生计的一部分,主要目的是抢夺粮食和人口,每逢至秋,长城内秋粮收获,匈奴也正好马肥弓劲,就会利用蹛(dài)林大会聚集各部,集合入塞南掠。
和夏天的试探性进攻不同,此番入寇,不再以胡汉杂兵为主,来的是正儿八经的匈奴骑从!由左谷蠡王亲自统帅,很快就绕过浑怀障,冲到了新秦中平原上!
然而这一次,因为预料到匈奴受限于习俗经济,难以更改的出兵时间,新秦中做足了准备。臧怒和蒙泽合作,短短数日内就完成了坚壁清野,人众和粮食,都集中到了环绕富平县城而建的秦渠、汉渠两道环渠之内。
这两道沟渠,犹如两道护城河,环绕富平县,当初在第五伦痛击友军时发挥了重要作用,如今也成了此战的关键。
“汉渠之内,一共有大小坞堡十座,每个坞堡有一到三千人守备,屯三月之粮,互为犄角,皆由北地都尉蒙泽统领,以烽燧联络。”
这些坞堡或是当地大姓贡献,他们祖上从迁来后就生活在此,如今故土生死存亡,富人中有一溜烟跑去长安避难的胆小鬼,也有豪杰壮士选择留下来坚守,放开了坞堡,里闾百姓和徒附们就近涌入。
“秦渠之内,则只有富平县城,城中有两万人守备。”
这两万人除了富平居民外,多是黄河对面的难民,过去四个月里半农半兵的他们,已经悉数发放了戈矛,甚至还有不少人披上了甲。
虽然训练日短略显生疏,尽管这次许多人头一次参加作战,但毕竟是边民,多少习些武技,看着城内人多,又有来自关中的将校指挥,勇气一点点被鼓舞。
“可莫要忘了,彼辈祖上本就是作为屯田兵,被迁到新秦中的。”
臧怒想起数月前,魏王定策时说过的话,让新秦中彻底军事化,是采用了汉朝晁错的《守边劝农疏》故计,国家以驻屯兵士务农,保证军粮自给。军队有警则战,无事则耕,既可省去转运徭役,又能巩固边疆国土。
几代人下来,这些移民变成了土著,熟悉边疆地理,再在交通要塞设立城邑坞堡“为中周虎落”,使边疆百姓能像父子一样守望相助、并肩作战。
此策实行百年,直到汉宣帝时彻底解决了匈奴问题,边塞守备遂渐渐松弛,数世不见烟火之警,人民炽盛,牛马布野。三代人和平下来,新秦中人竟已忘战,此乃前人之大幸,也是今人之不幸。
胡汉兵和上次一样,万余人将城池一角围困,匈奴大人则在外围观战,偶尔齐射一轮。城内众人也纷纷动作起来,或在城头持弓弩守备,或忙着运送石块砖瓦等物御敌。
看到这一幕,臧怒只想起当年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那时候,猪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