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的学术篇,是老师扬雄最欣赏的;游侠篇,是万脩最钟爱的,认为可以下酒;至于货殖篇,则是第五伦最喜欢的,评价司马迁是少数“懂经济的文人”。
班彪一评起来就停不下来,司马迁他都看不上,更别说其他人了,只傲然道:“太史公书从黄帝写到汉武,太初之后缺,后来有好事者褚少孙、刘向、刘歆等曾缀集时事,或补或续之,然文笔鄙俗,不配为《史记》的后续之作。”
等等,王隆记得,自己的老师扬雄也补过几篇,虽然班彪刻意没提,但在他眼里,扬子云也是“文笔鄙俗”者吧,岂有此理!
王隆有涵养,没发火,只在心中暗想:“他日冯衍归来,真应该让他与你这眼高过顶的后生辩一辩,看谁更傲!”
班彪负手发愿道:“假以时日,我愿为史记补史,遵照《五经》礼法之言,符合圣人是非标准,作《前汉书》。”
王隆不理解:“为何是前汉?”
因为在班彪心里,汉德未衰,前汉虽断于新莽,但肯定还有后汉续之啊!
班彪倒也没有蠢到直接说出来,要劝就得要一针见血,跟王隆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说作甚?
于是他只朝王隆作揖:“后生愿见魏王,代家兄谢之。”
班彪倒是好心,认为得赶在渭南渭北打仗前谒见魏王,陈说以王命之符,好让他和刘伯升罢兵讲和休战,否则若第五伦被刘伯升打败,渭北将遭殃及,这些书也 要被连累啊!
魏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王隆摇头道:“大王不在栎阳。”
“正在前线练兵。”
……
第五伦当然没工夫听班彪这读书读傻,自以为什么都知道的年轻人瞎掰扯,于他而言,每一个不打仗的日子,都格外值得珍惜。
“从五月底起兵以来,月月有仗,不得少停,士卒不是在作战,就是在赶路,能安下心来训练的天数,竟不超过二十天。”
第五伦心里骂骂咧咧,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的就是他的势力啊,已经不急着跑马圈无用之地,打完河东还以为能安心发展一个秋冬,刘伯升却打上门来了。
若来的是别人,第五伦祸水西引的计划,也不至于就此泡汤。
多想无益,他在高陵县郊,于望楼上挥舞旗帜,指挥上万大军合练。
虽然没功夫训练,但经过临晋、河东两役后,多少流过血上过阵,士卒确实和过去大不相同了,烂兵慢慢有了点模样,也能做到令行禁止,就是旗鼓还不太熟练,打仗更多是靠士气闷头冲。
这种兵打士气低落的新军可以,但若遇上同样士气旺盛的绿林精锐,混战起来可不一定占上风。
第五伦派了景丹、第七彪去河西、华阴提防弘农王常。又将耿弇、彭宠二人安排去泾水以西,汉时“右扶风”地区布防。
第五伦则带主力,一万士卒、两万临时征募的渭北民兵驻扎在泾水以东,防止刘伯升直接袭击栎阳,捣了他老巢。
每十里就安排一队游骑沿河巡逻,从右扶风到左冯翊,说实话,防备起来,比黄河结冰赤眉来袭那次还难。因为长达数百里的渭水,强渡可能在每个地点发生,只能加强情报,以获悉对方举动。
但对面显然也是虚则实之的高手,一会在东边动作逼迫第五伦派兵,一会前锋往西边去,渭北需要戒备的防线被慢慢拉长,而刘伯升则耐心地等着最佳的时机出现。
“大王,不必等了,吾等主动打过河去罢!”
郑统等人如此提议,却被第五伦否了。
“渡渭后攻击何处?有什么地方是敌所必救的,已被其放弃的常安城么?”
不愧是跟流寇混过的,绿林打仗很灵活,不似新军那样呆板,第五伦从渡河过来的细作处得知,刘伯升将大军聚集在几处,食豪右提供的粮食。而在渭水边几座分给士卒的离宫布置了小股部队,让他们大肆吃喝玩乐,天天来河边洗马引诱。
若是己方忍不住渡河过去……
那被半渡而击的,就是他们了。
“等,拖不起的是刘伯升。”
现在的局势,谁先动手谁吃亏。
万脩也有点担忧:“秋收后粮食充足,士卒冬衣也发了,训练日精,人心可用,唯一要担忧的是……”
他指着脸上毫无忧愁的将士给第五伦看:“从将校到兵卒,都颇为骄傲,觉得刘伯升土鸡瓦狗,举手可败,三日可胜。”
能不傲么?起兵三月来,每役必胜,而且都赢得很轻松,尤其是河东那场,王寻七万人一盘散沙,没用力就倒下了,换了第五伦是个普通将士,也要飘飘然。
然他告诫自己,菜鸡互啄,胜不足傲也。
“君游不是还冷静么?”第五伦打趣说道,他看中万脩的就是这点。
然而除了万脩,耿弇、第七彪等人皆轻视绿林,所以才要让败过后长了记性的彭宠、老成的景丹做搭档,能拉就拉,拉不住还能给第五伦打个报告。
至于己方这,第五伦不愁,马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