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陨石天降的一幕,对于德罗鲁来说,是如此的...印象深刻。
那是曾经折磨了他和两个兽人兄弟整整十多年的噩梦。
不过后来随着他自身逐渐变得强大,来自妻子葛丽娜与孩子们的慰藉,都让德罗鲁午夜惊醒的梦魇渐渐消散。
可他心中一直有一个遗憾。
那就是他自泽兰迪亚的矿洞中修成一身武技返回世界之脊大雪山、返回自己的霜狼部落、终于战胜了那个他曾经无数次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酋长父亲...
却唯独没能如同他当年离开部落时所承诺的那样...
救赎她的母亲...
他终究还是回来晚了,他后来从一个族人那里得知:
在德罗鲁当年带着那批兽人兄弟们远赴幽暗地域后,那个曾经和他相依为命的女人,就已经于次年的严冬里...死去了。
可让德罗鲁几欲疯狂的是,她的母亲,不是病死的,也不是老死的,而是...
在她默默付出了一辈子的部落里,活活饿死的!
只因为她在产下了德罗鲁后,就因为落下病根失去了生育能力。
她对于部落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死后还被兽人分食...
连一座墓碑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兽人所谓的风俗!
这就是兽人荣耀的部落!
这就是兽神...所谓的庇护?
“我要你们这样的神,有什么用!!!”
德罗鲁望着缓缓向着世界之脊、朝着至高冰川坠来的神国碎片,仰天咆哮道。
就在他陷入无边的悔恨与狂怒时,身后的葛丽娜就伸出两只小麦色的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却没有说话,周遭正与慌乱兽人们对峙的孩子与族人们也齐齐看向了他。
似乎都在无声的等待他的决定与命令。
无论这位剑圣剑指着何方,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追随下去。
哪怕,他的剑锋所向,是神!
可感受着来自身后的温暖,这名陷入狂怒的兽人剑圣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口道:
“葛丽娜,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身后娇小的躯体微微一颤,道:
“一定要这样做吗?为什么...一定是你。”
德罗鲁望着天上坠来的流星,似乎渐渐回忆起了当年的那个梦魇,笑着道:
“是啊,我曾经也为此犹豫过,但现在看来...我的心中,我手中的剑锋,已经有了答案。
“也许,这就是属于我们兽人的‘浩劫’,也是属于我德罗鲁所谓的命运。
“它让我在这一刻,终究无法释怀。
“葛丽娜,我走之后,孩子们,还有部落,就交给你了。
“我相信,只要你们还在,只要挺过了这场劫难,属于我们兽人的世界,就一定能够迎来新生与改变。
“就像塞纳瑞安说的那样,今天种下一片种子,未来,定能收获一片葱郁的森林。
“葛丽娜,你和孩子们,就是我德罗鲁种下的未来。
“而这未来,也由我德罗鲁来守护!”
似乎感受到了自己丈夫那仿佛欲将苍穹都为之点燃的决心与对那美好未来的憧憬。
葛丽娜紧紧的抱着他,将看不见神情的面颊埋入他温暖的后背,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束缚着对方的双手,将对方身后的那只霜狼战旗接过手中。
望着自己丈夫顶天立地的挺拔背影,道:
“去吧,德罗鲁,我的丈夫,我永远...在背后支持着你一切的决定。”
德罗鲁露出一个洒然的笑容:
“我当年果然没有看错女人。”
接着肃然举起手中的剑刃道:
“全军后撤!抛下所有辎重,向埃斯考城后撤!”
又于心中默默道:
‘我来...给你们断后。’
葛丽娜缓缓转过身,背过德罗鲁对着全军高喊道:
“全军后撤!抛下所有辎重,向埃斯考城后撤!”
“哈!”全军轰然应喏,只是所有孩子与兽人的目光,都不愿离开那个兽人酋长的背影。
而德罗鲁则仰头看向缓缓朝着这里砸落的陨石雨,无数尘封的记忆画面有如沉渣泛起。
那一刻,他想起了幼年时与母亲于漏风的帐篷里一同偷偷分享烤雪兔的温暖。
想起了和矿工兄弟们每日听着钟声上工的充实。
想起了自己当年抱着属于他德罗鲁名下第一个孩子初为人父的喜悦。
想起了自己和泽兰迪亚兄弟们一同征战的荣耀。
想起了在自己和葛丽娜以及孩子们的带领下,霜狼氏族这些年的一点点改变...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他手中的泛着寒芒的利刃,将往日的梦魇一剑剑砍碎!
神又如何!
命运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