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宁王召开御前会议,逮着“大臣”们一通臭骂。
江西三司主要官员,只有左参政王纶主动附逆,被宁王任命为兵部尚书,负责驻守在南昌大本营——已被活捉。
其余官员,虽然被迫服从,宁王却不信任他们。一边将他们封为“朝廷命官”,一边将他们的家人扣押在南昌,然后带着这些官员出征,令其做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务。
昨天大败,宁王不敢骂带兵将领,于是就拿这群“朝廷命官”撒气。
宁王越骂越生气,似乎仗打输了,都是“朝廷命官”的责任。骂到最后,宁王大怒:“来人,将这些蠢货全拖去砍了!”
“陛下息怒,不可妄杀。”李士实连忙劝谏。
宁王的伪朝廷班子,大部分由这些官员组成,官杀完了还叫什么朝廷?
朝廷命官们战战兢兢,哭都哭不出来,只恨自己不该参加宁王的生日宴会。别人请客只要礼金,宁王请客那是要命啊,稀里糊涂就跟着造反,现在还要被拖出去砍头。
“陛下,敌军杀来了!”
宁王连忙出去查看情况,只见南边江面上果有无数战船驶来。
“那边也有!”又有许多叛军惊呼。
宁王慌忙转身,北边的敌人更少,只有三十多条船,但岸上还跟着好几千步卒。
王渊和王阳明师徒俩,居然一北一南,同时抵达战场。
“被官军包围了,快逃啊!”
还没开始打仗,叛军已经自行崩溃。
宁王大怒:“不许跑,军法队压阵!”
宁王亲卫堵住要道,战船又被连起来飘在江面,那些叛军还真的无路可逃。但是,只听落水声四起,竟有好几千叛军跳水而走,执法队总不能跳进赣江里杀人吧?
王渊用千里镜远远观察,顿时无语得很,这仗打得太没有挑战性了。
在南边,王阳明看到宁王铁索横舟,也被逗得想要大笑。他正准备火烧连营呢,火船都还没弄好,宁王大军就在疯狂下饺子。
还要啥火船?
直接杀就完事儿了!
王阳明下令全军冲锋,王渊那边也驾船而来。南北夹击之下,根本就没有真正接战,便是叛军水师大将凌十一,都直接跳进江中泅水逃命。
事实上,直到此时,抛开军心士气不论,宁王水师都还占据绝对优势,便是两边出击也依旧占优。
“陛下快走!”李士实忙说。
宁王只得带着左右丞相和世子,驾小舟趁乱逃跑。
叛军好歹还有几万人,乱起来真不容易找到宁王。各路知府、知州、知县、推官……乘坐大小战船杀来,所到之处反贼皆溃,赣江里密密麻麻全是奋力游泳的溃兵,一条船划过去能撞晕好几个。
“宁王在哪儿?”
这句话出现的频率最高,文武官员逮着溃兵就问,答不出来就气得一船桨敲过去。
泰和知县李楫,此刻架着一条小渔船,身边只有几个衙役跟随。他在连成一片的叛军战船阵中,划着渔船见空子就钻,突然看到一个穿龙袍的家伙,大喜道:“叛王在那里,快快划过去!”
万安知县王冕距离宁王更近,本来是没注意的,被李楫的喊声一提醒,顿时也看到了宁王,焦急道:“快追,快追!”
两位知县展开速度竞赛,中途杀出进贤知县刘源清、吉安通判杨昉,四条渔船拼了命朝宁王划去。
杨昉、王冕二人,几乎同时赶到,反而是率先发现宁王的李楫慢了半拍。
不过嘛,如此重要人物,肯定不能直接拖下船,万一淹死了怎么办?
片刻之后,四条渔船将宁王乘坐的小舟团团围住,三位知县、一位通判彼此相视而笑。其实心里想要骂娘,这擒获宁王之功,怕是很难分得清了。
李楫说:“宁王是我先看到的。”
杨昉笑道:“我也看到了,只是没喊出声来。”
刘源清说:“便算咱们四人共同擒获的吧。”
王冕说:“也好。”
宁王突然问道:“你等是何官职?”
四人如实回答。
宁王感觉很悲哀,叹息说:“朕乃天潢贵胄,竟被四个微末小官驾渔舟阻住,此皆天意也!天要亡我,非战之过。”
刘清源冷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这逆贼,既无民心,也无军心,怎能不败?”
王冕指着战船大阵:“你有战船无数,怎一触即溃?人心也!”
宁王怒道:“放屁!还不是因为王守仁夺了南昌,俘我将士家眷,兵无战心才有此败。”
杨昉不耐烦道:“跟他说这些作甚,快擒他去见阳明公。”
王阳明这次也是水陆齐发,两岸皆有乡勇赶来。那些好不容易游上岸的溃兵,早已累得浑身发软,纷纷选择跪地求饶,也有一些想游到更远的位置上岸。
溃兵太多,成功逃走的不少,叛军水师大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