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沈师爷真不敢乱来了——王渊对着袁志一阵暴打,无异于杀鸡给猴看。
打在袁二身,惊在师爷心啊!
沈复璁老老实实的在黑板上,写下一个“一”字,问道:“你们都会数数吧?”
“我会!”刘耀祖同学不愧是好孩子,回答问题非常积极,还自豪道,“我爹正在教我《九章算术》。”
“嗯,不错,”沈师爷颔首赞许,又问,“还有谁不会的?”
无人应答,课堂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
沈师爷咳嗽两声,继续说道:“那就是都会数数了。我今天要教的,就是数字‘一’,你们要好生牢记练习。”
方正不耐烦道:“先生,这字儿也太简单了,你教个更难一些的。”
沈师爷只好又写个“二”,说道:“这是数字‘二’。”
方家小少爷居然能够举一反三:“我知道,我知道,三肯定就是划三下,四就是划四下呗。”
刘耀祖立即纠正:“不对,四不是那样写的。”
“我说是,那就是,你不许多嘴!”方少爷的霸道,一点不输给袁二。
这种幼儿园课堂知识,王渊听得昏昏欲睡,此刻终于吱声:“方正,你也想跟我打一架?”
方少爷立即怂了,转而教训刘耀祖:“先生讲课,你不要捣乱!”复又笑着对沈师爷说,“先生,你讲吧,我也不打岔了。”
刘耀祖就是个受气包,满肚子委屈还不敢反驳。
沈师爷干脆把一到十都写出来,并以这十个数字为例,来阐述汉字的横竖撇捺等笔划。然后,扔给每人一坨熟石灰,让他们在地上慢慢练习。
刘耀祖早就学过这些东西,却依旧练习得非常认真,而且还是最认真的一个。
沈师爷这才有空专门教导王渊,说道:“你说自己掌握了《三字经》,现在就背诵一遍。”
“人之初,性本善……”王渊背得极为流利。
“很好,很好!”
沈复璁连声赞许,且发自真心。
此时正值春夏之交,大山当中气候凉爽,但沈师爷却感觉浑身火热。
两天前,他只是把《三字经》写在黑板上,随便教读了几遍而已。王渊竟真的背诵下来,其记忆力堪称惊人,至少沈师爷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个自负才华横溢的读书人,被流放到西南蛮夷之地,眼看这辈子就要潦倒苟活了。
谁知,居然遇到个神童,教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
怎能不见猎心喜!
沈复璁仔细观察眼前的稚童,不知是否心境发生了变化,此刻怎么看王渊就怎么顺眼。这孩子模样生得清秀,皮肤相对来说有些偏黑,个头比其他十岁的孩子更高,但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弱。
似乎是个很普通的孩子,可就那样随便一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勃然英气——就在半个时辰前,沈师爷还把这理解为匪气。
真麒麟子也!
可惜野性难驯了一些,必须慢慢纠正,起码不能打老师。至于当着老师的面打同学,嗯……这种小毛病勉强可以接受,优等生总有特殊待遇嘛。
沈师爷恍然失神,喃喃自语道:“莫非老天爷让我困厄半生,又让我流落蛮夷之地,竟是为了教出一个惊世奇才?或许,我沈慰堂后半生的出路,都要着落在此子身上了,得想办法帮他搞到科举资格才行。”
声音太小,还是绍兴方言,王渊没听明白:“先生说什么?”
沈师爷摇头苦笑:“没说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
王渊非常有礼貌的行礼道:“学生虽然已经会背会写,但还有许多《三字经》的内容不明白,请先生为我释义。”
沈师爷已然态度大变,摇着羽扇微笑询问:“有哪里不懂的?尽管道来。”
王渊问:“窦燕山是谁?”
沈师爷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先问孟母呢。”
王渊说:“孟母三迁的故事我听过。”
沈师爷耐心解释道:“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美名扬。是说五代时期有个叫窦燕山的人,他周济贫寒、道德仁义,五个儿子以其为榜样,都成为名满天下的好官。有诗云:燕山窦十郎,教子有义方。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这‘丹桂五枝芳’,便是赞窦氏一族五子登科。”
“原来如此。”
王渊点头记牢,又问:“香九龄,能温席。‘香’是谁?”
沈师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坐斜倚在檐下:“东汉黄香,官至尚书令。其母早逝,黄香九岁的时候,就知道夏天给父亲把凉席扇凉,冬天给父亲把被窝烘暖。所谓‘扇枕温衾’,二十四孝里面的故事。你肯定没读过《三国演义》,与王允一起谋杀董卓的黄琬,便是这个黄香的曾孙。”
王渊不清楚明朝文人的情况,还不知道自己赚大发了。
由于科举只考四书五经,而且只认朱熹的批注。因此大量儒生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