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彭钰这次,算是擅自离开封地,未得传召便前往王都,真要较起真来,朝中那些言官一弹劾,十有七八能给他安个谋反的罪名。
先前,二王子把他逼得没法,他是不得不去邢阳拼一拼,而现在,情势有了转圜,便该有另外的考虑了。
客栈里,几个人商量来去,却也一直没人拍板拿出个章程来。
有人觉得,既然危机解除,那就应该回麓山郡去,毕竟麓山郡才是北麓王的大本营。
非召而进入王都,不是理智之举,此时进入王都,反而会深陷被动的局面。
但也有人觉得,就该继续前往邢阳,这事总得完全解决才行。
他们不是不信任陈牧羽,而是不信任楼千机。
对于他们这些修士而言,心誓确实有约束力,但是,也难保楼千机他不顾这股约束,愤然撕毁协议。
再说了,和陈牧羽有约定的是楼千机,而不是二王子。
所以,他们觉得,现在唯有前往邢阳,请帝尊和帝后出面,才能将事情完全解决。
两方意见不统一,争执不下,最终也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是悻悻作罢,等彭钰休息好了,再来定夺。
众人散去后,陈牧羽主动的找上了李旭。
房间里,李旭站在窗口,望着窗外,有点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是王都邢阳的方向。
“李兄,在想什么呢?”
陈牧羽进了屋,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冲泡。
李旭回过神来,转身看向陈牧羽,“杨兄弟还真是让人意外,竟能以一人之力,让楼千机妥协退避,你要说你不是七星境,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说着,他笑了笑,来到陈牧羽旁边坐下。
陈牧羽摇了摇头,“和李兄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哦?”
李旭微微蹙眉,眼底带着几分疑惑,“杨兄此话何意?”
他听得出来,陈牧羽这话中,有一些别样的意思。
陈牧羽淡淡的微笑,端起桌上的茶水品了一口,味道还行,回口有点苦涩。
“我和楼国丈聊过,李兄不好奇我们聊了什么?”
陈牧羽看似随意的说着,实则是话里有话。
李旭闻言一滞,随即飒然笑道,“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好奇心不重。”
“他提到你了。”
陈牧羽冷不丁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李旭的顾左右而言他。
李旭闻言,明显一滞。
肢体变得有些僵硬,仿佛是被人点中了穴道一样。
良久,李旭的身体才软下来,颓然的放下陈牧羽递过来的茶杯,“他都跟你说了?”
“事无巨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的很清楚。”
陈牧羽直接道。
李旭闻言,又是一僵。
随即,他苦笑道,“他想必是恨极了我吧?”
言语之中,带着的却是有几分悲凉。
陈牧羽道,“正所谓往日因,今日果,李兄的遭遇,确实让人同情,但似乎却又让人同情不起来。”
“呵呵。”
李旭笑了两声,“他恨我,我又何尝不恨他,当年若非是他拆散我和燕儿,何至于有今日之果?”
语气坦然,但是,还是能够听得出来,这言语之中带着的几分怨气的。
当年的事,直到现在,李旭都还是耿耿于怀。
“所以,彭钰确实是你和帝后所生?”陈牧羽问道。
李旭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不语。
显然,应该是默认了。
许久之后,他才说道,“我和燕儿是真心相爱,也许在旁人看来,我们的所作所为,有些罔顾礼法,呵呵,连最心爱的人,都无法和自己在一起,还要那礼法有何用。”
“杨兄,你或许觉得,我很不堪吧?也或许会觉得,我和燕儿的所作所为,对不起帝尊?”
“呵呵,整件事情,帝尊看似什么都没有做,但实际上,他却是什么都做了,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不是他向楼家求娶燕儿,楼千机岂会为了攀附王庭,做出那棒打鸳鸯之事?”
“说到底,帝尊才是罪魁祸首,他并不无辜。”
李旭讲了许多,听得出来,他是在宣泄心中的不满。
这些不满已经在他心里积聚许久了。
“谁对谁错,并无意义,我也并不关心。”
陈牧羽摇了摇头,感情上的事,硬要分个对错,是不太现实的。
整件事情,或许人人都有错,也或许人人都没有错。
大家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出这样那样的选择,都能理解,合情合理。
帝尊有什么错?他只是求娶了楼家的一名女子。
楼千机有什么错?他只是想让楼家更上一层楼。
至于李旭和帝后,又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两情相悦而已。
陈牧羽和李旭聊这么多,聊的也不是这个。
“李兄,我很好奇,帝尊既然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你和帝后之间的事,他当真有那么博大的胸怀,一直对你视而不见,而且,对帝后还是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