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太妃病故,皇上至孝,便免了大选。这三年都没有新人进来,皇上只为郡主一人挂着心。”
“哎,是……”袁江堆着笑躬身应着,忽见张嬷嬷眼中精光一现:“太后娘娘给皇上选过几位姿容才德都不错的宫女,皇上也都没心思去瞧一眼。”
就这么一句,张嬷嬷说完便抬脚,折回门前去。
袁江略微愣了那么一下,旋即了悟,一拍脑门,释然舒气。
傍晚时分,一场急雪飘下来。刚落时就已是鹅毛大雪,顾清霜原以为下不久,谁知竟就这样又急又快地一直落个不停。
宫里总说瑞雪兆丰年,她站在窗前看雪,心不在焉地笑说是好兆头。
阿诗只在旁边叹气:“但也要看是谁的好兆头。”
——婉嫔那边为表诚意,已然帮她打探上消息了。是以片刻之前就有小宦官来送过点心,闲说般意有所指地提起皇上早些时候又去看望了云和郡主,碰上这大雪,恐怕只能借住云和郡主的禅房了。
是啊,那可真说不准是谁的好兆头。
云和郡主先前总一副淡泊的样子,对皇帝多有推拒。但近来因为大选之事,郡主本已急了,眼下又冒出一个她,只怕更觉耽搁不得。
这被大雪困住的日子,倒正好成事。
顾清霜倒不在意:“这有什么的?我又不要他在我与郡主之间二选一。”
说着就起来:“早些睡了。今天多添些炭火,别冻着。”
“哎。”阿诗应下,转身就添炭去了。顾清霜自去拎起热水倒进铜盆,正要洗脸,门却被敲响。
“笃笃”两声,并不太响。阿诗回过头,与她一望,接着扬声:“哪一位?”
“小的是婉嫔娘子身边的人。”外面是个年轻宦侍的声音,顾清霜听着耳熟,该就是之前来传过话的那位。
“婉嫔娘子听闻妙心师父早些时候出去了,却不知是去了哪里。眼下外头雪大难行,妙然师父若是方便,还是出去寻一寻为好,免得摔了碰了,又或冻病了。”
这话阿诗听得不解,却也知别有其意。她便没硬去解释“妙心师父就在房中”,扬音道:“好,多谢施主了。”
外面笑说:“妙然师父客气了。”顿一顿,又言,“如是一会儿雪还不停,倒不妨去半山腰的静缘阁暂歇。”
阿诗怔了怔:“好,我知道了。”
接着,就听外面的宦官干脆利索地走了,靴子踏雪离去的声音响了一阵,门外归于安寂。
阿诗再度看向顾清霜的时候,顾清霜已从铜盆前走开,行至衣柜前蹲下身,拉开抽屉取出一物放入袖中,又拿出油纸伞:“炭不够用了,我去山下的炭库取些,你先睡,不必等我。”
阿诗上前一步:“我陪姐姐……”
顾清霜轻声:“你是要按婉嫔娘子所言出去寻我的。”
阿诗旋即明白,点点头:“那姐姐多加小心。”
顾清霜便离了禅房,撑着伞,一路往山下去。她当真先去了一趟山脚下的炭库,值守库中的是净尘师太自宫外收来的弟子,法号妙真,算来和顾清霜是平辈,但只有十二三岁。
见顾清霜这时候来,妙真愣了愣:“师姐有事?”
“前些日子炭烧得旺,如今突然大雪,就不够用了。”顾清霜和和气气地央她,“可有富余的可以借一些么?若不然,从我下个月的炭例里扣也可。”
妙真笑道:“有的。师父说了,大家都别冻着才好。师姐稍等,我给师姐装些。”
“多谢。”顾清霜颔首为谢,又说,“别装太多,雪太大了,多了反不好拿。”
“好!”妙真应下,很快就寻了个三乍宽的竹篓来,给顾清霜装了一小篓,差不多正够烧上一天一夜。
顾清霜谢过她,又撑开伞,拎着竹篓出门。真是天公作美,几句话的工夫,雪虽未见更大,风却比方才凛冽了,顾清霜在风雪中当真走得艰难,凉气从口鼻直往心口里灌,灌得通体都冷,双手更早已失了只觉,每根手指都僵着。
好不容易折回了半山腰处,原是专程奔着静缘阁而来的顾清霜,硬生生真有了种终于寻到地方避雪的轻松。
她一步步艰难地挪到门口,望了望里面的灯火,抬手叩门。
木门在风声中轻响两下,里面有宦官应声:“谁?”
“可是哪位施主在阁中避雪?”顾清霜问得平心静气,“贫尼是寺中女尼,法号妙心。下山取炭被风雪阻了去路,想借静缘阁暂避。”
一时无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