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何灵秀如此的警告,郑普观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于他而言,此时的抉择有些艰难。
“你说的很对。”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次抬起头看向北冥洲的方向,“但是我的确不能马上脱离北冥洲,因为如果在现在这种没有丝毫头绪,只留下恐惧的情况下离开北冥洲,应该会在我心中留下无法磨灭的阴影,今后我无论什么时候再面对他们的时候就会处于不利的心境,会让我出现更多的失误。”
何灵秀看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郑普观却似豁然开朗般淡然起来,道:“而且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如果我现在直接脱离北冥洲,他们的进度可能比我更快,而和他们的战斗,能够让我更早的找到天神宫。”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八枚天神钥中央的那颗小球,然后他接着说道:“和无因圣尊他们的战斗,我虽然并未得偿所愿,但至少节省了我数日甚至数月的时间,和北冥洲的战斗,同样也会如此,虽然我付出的代价很大,但似乎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
何灵秀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你确定这样的代价只是有些大,你确定接下来再不脱离北冥洲不会死?”
“如果这样都会死,那打开天神宫更是无法达成的事情。”郑普观感慨的笑了起来。
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北冥洲所有的铜片碎片也全部发出了笑声。
这些碎片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却没有任何一片真正的坠入永冻海之中,此时所有的碎片之中都发出笑声,就像是有无数人在纵声大笑。
这些笑声掺杂在一起,又震动着这些铜片,又像是被铜片锐利的边缘切割,显得越来越刺耳。
无数极其刺耳的声音笼罩着整个北冥洲,让所有的修真者瞬间感到无法忍受。
“笑个屁啊!”
吕神靓皱眉直接骂了一声。
她的手中剑罡已经直接凝成了一柄道剑,无数的元气不断汇入她这柄道剑之中,这柄道剑散发出的剑意就像是可以直接割裂修行者的感知,但面对着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笑声,她这一剑却是无法斩出。
她的剑意一往无前,无坚不破,然而剑罡本身便是凝聚到了极点,然后以极高的速度攻击某一点,不可能覆盖整个北冥洲。
这是剑修的特性。
修真界历史上一名极强的剑师可能一剑斩断一艘山门巨舰,甚至有可能横扫一个强大宗门的舰队,但他不可能让自己的一剑覆盖整个洲域,不可能一下子分化无数剑,刺中整个洲域之中的每一粒尘土。
她不可能斩断充斥整个北冥洲的嘈杂笑声。
“定!”
也就在此时,七彩的佛光骤现,伴随着一声令人神魂安宁的低吟,所有嘈杂的笑声就像是被驱逐般远去。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楼兰的身上。
她依旧在拈花微笑。
但是她的身前出现了一颗白色的珍珠。
这颗白色的珍珠一动不动的悬浮在虚空之中,整个空间都被一种强大的道域力量笼罩,那些随着笑声在不断震荡和飞舞的铜片逐一停顿下来,也一动不动的悬浮在虚空之中。
所有在场的佛宗修士看着她此时身上绽放的七彩佛光和这颗白色的珍珠,都莫名的想哭。
悲泣并不是他们这种佛修该有的情绪,但此时这样的情绪却无法抑制。
按照楼兰之前的所述,她的确并非是佛宗修士,然而她此时的成就,展现出来的强大佛宗法力,却毫无疑问是传说中的成佛者级数,是真正渡过彼岸的大智慧者。
其余宗门的低阶修士可能不清楚,但他们十分清楚,楼兰此时的“定”,并不是真的定住这些铜片之中的能量波动,她定住的,只是北冥洲这些修士的某些感知部分。
这种“定”可以用某个佛经上的小故事来解释。
佛经上有个小故事,是一名佛宗大能问自己的一名弟子,风吹树梢,到底是风在动,还是树梢在动。他的弟子一时无法回答,佛宗大能笑了笑,道,是心在动。
此时这种杂音似乎来自某种特殊的精神攻击手段,楼兰的佛光普照,一颗定风珠,定的却是所有人的心。“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长生观前,郑普观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之前在决定再次出手时便已经克服了心中对于北冥洲的恐惧,而此时一切事态的发展,反而让他觉得整件事情变得更加有趣起来。
“是那个怪物?”他看了何灵秀一眼,看到何灵秀肯定的点头,又忍不住感叹道:“连拥有这样的人物都被封存和改变了数万年之久。是何等强大的东西,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何灵秀没有说话。
她没有再次劝说他脱离北冥洲,甚至她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声,连任何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因为她此时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郑普观一定会继续下去。
在郑普观看来,恐怕和北冥洲此时的战斗,才是打开天神宫的最快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