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哼哧埋尸,埋完还把自己的东西扔下去了,她走后,我跑出去,把自己的发卡也塞了下去,然后赶在她之前跑下山,她回来的时候,我都把脚洗干净了,倒是她自己一身的土,还非要骗我说她去菜市场买菜了,可惜她没带钱什么的。”
钱程面色一凛,可他这一次依旧判断不出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我还记得她第一次跟我说西游记的故事,她说唐三藏愿意教化大泼猴,不单单因为怕大泼猴纵容妖性过度杀生,更希望它不要越过那满天神佛定下的尺度,如来即慈悲与法度,绝世大妖越过它的界限尚且易被形神俱灭。可唐三藏能力不够,于是只能忍痛给那泼猴戴上那如同一座牢狱的紧箍咒,他始终希望大泼猴明白——在这世上,没人能与整个世界为敌。”
“我当时觉得她是在提醒我不要做坏事。”
“那时我在想,如果她是那唐三藏,我愿意做那被她教化的泼猴,心甘情愿戴上紧箍咒。”
她的瞳孔里似有微弱的光晕颤抖,那是情感的动容。
第一次,钱程在这个最可怕的“病人”身上看到了关于人性的情绪化。
她坐在那,低下头,像是对慈悲跟法度低头。
他本以为她动容了,已摇摆杀心,但
低头的她忽然说“可那又怎么样呢?”
然后她抬头。
动容软化的神色,已然阴冷无情,充满了锐利的杀机。
“我看那个视频几十遍,每一遍看到的都不只是杨域的贪婪,还有其他人,其他人的懦弱跟自私,明明当时他们可以阻拦杨域,但是他们没有,一味享受她的庇护,一面悲痛,一面又看着她被活生生吃掉。”
“没有人,没有人站出来庇护她一下,哪怕一下。”
“你看,唐僧都被一口一口吃掉了,泼猴都快疯了,可是如来在哪里?”
她眼底猩红,似燃烧的火焰,问了一句,然后陡然起身,手一挥,手边的医药箱飞砸落地。
众人吓了一跳,只见她如鬼魅一样出现在钱程面前,重复问了一句“我问你,如来他在哪里?”
钱程面上悲痛,无言以对。
被吃掉了吗?被吃掉了啊。
什么法度,什么仁慈,什么如来,都特么是虚无缥缈的教化。
总是那么迟,或者根本不来。
“她救人无数,即使不算普渡众生,起码也算悲天悯人,可是结果呢?”
“无辜?”王九站在那,目光有些涣散,像是在看远方,又像是在看这个世界。
“作为同血脉的杨家人,享受了他们的贪婪跟罪恶而创造的财富跟特权,难道不该一并承担风险吗?”
王九抚摸自己的右手掌心,掌心倏然出现了小头目惧怕的剑。
所有人一惊,齐齐戒备,如临大敌。
也将她包围。
一时间,剑拔弩张!
她杀意滔天。
但王九不以为意,只用指甲轻轻磨着剑刃,似在抚摸娇嫩的皮肤,然后剑插了地,铿锵一声。
“不用废话了,我就明说了吧,如果今天我能活着走出去,杨家的命我要定了,上帝都留不住。”
“也看你们愿不愿意为那些与你们无关的人用生命冒险。”
“让我看看人性到底有多至高无上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
但众人都听到了,没人再劝,也没人呵斥。
她的性情还未定,但能力已然狰狞,更欲挑战社会文明。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始终不明白。”梨亭这个搞文化的部长终于开腔了。
但在这样即将开战的时候如此,合适吗?
他并没有对王九率先下批判态度,因为红尘俗世,世人最偏爱的两种人并非小孩与弱者,而是美人与天才。
王九此人两者兼备,又因为身世的复杂性,加上苗人山的特殊,让人更多了一层审视。
他一直在审视一件事。
“老太太为什么非要遮掩周善人的死?诚然,周善人背后可能有幕后之人意图杀她,可能还会危及王九的安全,但当时那种情况,以老太太的身份地位,又不是确切对方势力,跟政府阐明才是最好的选择,除非,她要遮掩其他事实,而这件事十有跟王九有关。”
他来回审视两人,却发现钱程的表情有些慌张,原本最擅爱上书屋家此时保持缄默。
不过就在此时,电话忽然来了,梨亭接了,忽然表情一变,“你说什么?”
在场之人的敏捷不低,都听到了那边调查组的人匆匆的汇报。
众人面面相觑,而钱程跟宋远桥的神色变化最多。
过了一会,梨亭挂掉电话,神色不定,忽对钱程说“那周善人的地下室被挖出来了,底下全是小孩子跟女子的尸骨,多数都砌墙里了。”
国家部门毕竟跟钱程合作过很多次,这种类似罪案悬疑的跟他探讨也没什么,何况很多人估计也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