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玺没有立即回家问魏禹, 因为李仙芝来了。
先前,李仙芝为了避免冲突,要么住军营, 要么住福王府。
若只有她自己,无论郑氏如何作妖, 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她都能忍。然而,今日牵扯到自家弟弟妹妹,她便不想再忍下去了。
杨家主院,是个两进院落,前院是堂屋和杨豫的书房, 左右厢房偶尔招待客人。
后院是李仙芝和杨豫的卧房, 郑氏却把那个远房表妹——郑蕊儿安置到这边。
杨豫一气之下搬到了前院住, 还把两院之间的垂花门钉死了。
李仙芝穿着甲衣,骑着战马,带着她那十几个亲兵,英姿飒爽地回了家,一脚就把钉死的门踢飞了。
彼时,郑蕊儿正在后院喝茶, 猛然间看到李仙芝进院,慌张道:“你、不是,县主怎的突然回来了?”
李仙芝从她身边走过去,眼睛都没斜一下。
副官李苹轻蔑道:“回来就回来, 还用跟路边的阿猫阿狗说一声吗?”
一句话, 怼得郑蕊儿面红耳赤。
李玺刚走到半路,收到消息, 又颠颠地跑回来了。
不仅他自己回来了, 李木槿、小胡娇、蛛蛛、无花果都回来了, 李云萝也来了。
李云萝没急着进杨家,而是先去了趟福王府,把李仙芝院子里那些掌院女使、洒扫粗仆,连带着杯盘碗碟、香炉摆件一一带了过来。
乌乌泱泱一群人,零零整整一大堆,险些撑爆杨家的院子。
人虽多,却不乱,从掌院女使到粗使仆役,个个仿佛长着一双猫爪,走路又快又稳,还不发出声音。
王府的气势托起来,县主的架子摆出来,别说郑蕊儿,就连杨豫都哭笑不得。
“合着这些年你还收敛着呢!”
“你说说呗!”李仙芝坐在石桌旁,呷了口茶。
身前身后围着四五个人,茶盏也不用她自己端,自有人送上,喝完还有一人递帕子,另一人擦嘴角。
那帕子是陵州产的碧云丝,“一尺纱,千金换”,擦完嘴角直接丢掉,都不带眨眨眼的。
郑蕊儿从旁看着,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云、泥、之、别。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
她出自郑氏旁支,在家也是娇养着长大,也见过郑家嫡系女儿是如何过日子的,原以为已经足够优渥、足够气派,然而,与福王府的县主比起来,俨然成了粗陋的乡下丫头。
最让她难受的是,李家人对她的态度。
没有厌恶,没有讥讽,而是视若无物。偶尔有人瞧过来,那眼神和看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两样。
不仅李仙芝,福王府另外四位县主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郑蕊儿之所以能被郑氏挑中,凭的就是几分姿色。然而,在李家姐妹面前一站,生生被比成了灰头土脸的呆头鹅。
论温婉,比不上李云萝。
论美艳,比不上小胡娇。
论大气,比不上李木槿。
论飒爽和朝气,给蛛蛛提鞋都不配。
论英武与韵味,更是被李仙芝甩出八道街。
就连李玺这个小郎君,都比她好看一百倍!
自、惭、形、秽。
这是郑蕊儿唯二的感受。
郑氏带她来郑家之时,对她说,只要她能勾住杨豫的心,别管生不生得出儿子,都会把她抬为平妻。
郑蕊儿自恃年轻貌美、温柔体贴,十拿九稳,此时此刻先前笃定顷刻间化成了飞灰……
杨豫含着笑,看向李云萝。
论这无声无息钝刀子杀人的法子,也就这位深谙后宅生存之道的小姨姐能想出来了。
李云萝眼波流转,言笑晏晏,轻轻拭去李玺嘴边的点心屑,端的是温软无害。
“大姐姐,我今晚就不走了。”李玺腻在李仙芝身边。
“我也不走了!”李木槿抱住李仙芝的另一只胳膊。
“我们都不走了,晚饭就在大姐姐这吃了。”蛛蛛撞撞胡娇的肩,笑嘻嘻道。
李仙芝点头,“想吃什么,叫厨下去做。”
姐弟几个脆生生报了一串菜名。
郑蕊儿听都没听过。
她实在没脸待下去,不声不响地回了屋,想着吃饭的时候再出来。
还不能主动出来,定然要等他们来请,到时候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