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街上行人纷纷望天, 有细小的雪粒缓缓飘落。
李玺坐在车里看不到,便假装望天,实际看的是魏禹。
雪粒融入狐毛领中, 眨眼间不见踪影。也有的落在他眉毛上, 化成水珠, 颤颤悠悠地挂着。
也就是魏少卿了,五官英挺俊朗, 双眸沉稳有神, 即使挂着水珠也不显丝毫阴柔,反倒多了几分禁欲气质。
李玺看得有点呆。
倘若不认识, 倘若只是在街上遇见,就是这么惊鸿一瞥,就足以令他心动了。
而如今, 心跳得也有点快。
像是……第二次心动。
小虫脑袋还没做出指示, 手里的伞已经递出去了。
“遮、遮一遮。”
不是遮雪,而是遮人。
舍不得让别人看见。
魏禹接过伞, 垂眸一笑, 水珠顺着睫毛滑下去,砸到了李玺的心尖上。
有点凉。
李玺猛地清醒过来,凶巴巴地补救, “谁叫你接了?这伞破了,我是想扔掉的!”
魏禹好脾气地说:“既是要扔掉,不如舍给我吧!”
李玺别开脸, 叽叽咕咕找场子:“捡破烂的小狗。”
魏禹看着他肉肉的小下巴,浅笑道:“我也捡宝贝。”
李玺嗖的一下把车帘拉下来。
只拉了一半。
露着的那一半刚好弯成一个半月形, 可以看到他的半边身子, 也框出了魏少卿撑着伞的身影。
李玺翻出兔皮小帽, 扣在头上,还得意地晃了晃。
我妹妹做的!
也不知道蛛蛛是怎么想的,竟在帽顶留出一个洞,刚好可以让李玺的金冠露出来,乍一看,就像长在帽子上似的。
金冠两边还有一对灰兔耳朵,李玺脑袋卜楞卜楞地动着,小兔耳朵就一晃一晃,俏皮极了。
换成旁人,这么奇怪的帽子是定然不会戴的,李玺反倒显摆似的,故意晃来晃去,让小兔耳朵动啊动。
魏禹抿着笑,稍稍落后半步,贪婪地瞧着。怎么都看不够。
蜗蜗摇晃着牛角,银铃叮叮当当地响着。
两个人隔着半扇窗,一个戴着兔皮小帽,吃着牛肉干,笑嘻嘻地坐在车里;一个撑着伞,披着银纹披风,从容地伴在车侧。
还有一只毛绒绒、胖嘟嘟的熊狮犬跑前跑后,威武地开着路。
这景象,足以入画。
《长安小报》的主笔刚好瞧见了,当即掏出木板和炭条,兴奋地画下来,急匆匆赶回书局。
进了门就激动地吆喝:“快快快,多来几个人,现在就抄!”
抄录的师傅年纪不小了,眯着眼一瞅,不满道:“不就是两个男人一条狗吗?也值得你这般模样?”
“这可不是普通的男人和狗,您老就赶紧画吧,画完我叫人先往茶楼酒肆送一波,雕版那头也准备着,必能大卖!”
老师傅虽不解,却也相信他的眼光,笔尖运力,飞快地画起来。
匠人就是匠人,虽木板上只有草草几笔,他愣是根据主笔的描述把街上的情形画成一幅写实的工笔画,就连李玺和魏禹的五官都有八分像。
最牛的是,那分神韵。
李玺翘着嘴角臭显摆的劲儿,魏禹垂眸浅笑的宠溺,画活了。
雕版还没刻出来,样图就先上了架。一个小娘子瞧见了,顿时就有成百上千个小娘子知道了,一时间,无数小娘子涌入书局,预订下期的小报。
还得特意强调一句:是有小福王和魏少卿的那期。
生怕订不到,钱一串串扔出去,就算小二哥再三强调不收钱都没用。
一时间,书局门前熙熙攘攘,皆是丽人。
墨香掺着衣香,也算长安胜景。
青牛车将将走到承天门。
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身影,策马而来,在承天门前下马止步。立即有金吾卫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叫着“郑寺卿”。
魏禹回头,难掩喜色,“老师回来了?”
——大理寺卿郑权,既是他的上锋,也是他早年间在郑氏族学时的授业恩师。
郑权先是向李玺见了礼,方才看向魏禹:“在路上时就听说你办了个‘百工学堂’,坊间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