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垂着眼, 盯着李玺粉红的舌尖。
李玺以为他又要给自己擦嘴了,配合地把脸凑过去。
魏禹怔了怔。
他肖想的,近在眼前, 稍稍低下头,就能含住……
李玺眨眨眼,“不擦嘴吗?”
魏禹迟疑了一下, 掏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 指腹貌似不经意地压上他的唇瓣,碰得有点久, 没舍得放开。
李玺叹气:“书昀兄,你果然累傻了, 不然咱们早点回家吧, 你早点睡觉, 明日也不用给我做早饭了,我从长乐宫给你带,好不好?”
“不累, 吃完去胡旋阁。”魏禹淡定地收回手, 把自己那碗换给他。
终究怕他吃太辣,肚子疼。
他自己那碗都见底了, 魏禹这碗还没动, 这样就可以吃两碗了!
李玺弯起眉眼, 享受着这小小的宠爱和大大的喜悦。
他一积食就发烧, 往常时候, 魏禹晚膳不许他多吃, 今天却可以吃两碗——不住在一起真好!
从面馆出来, 李玺颠颠地跑去街口的胡饼铺, 买了两个饼。
“夹着羊腿肉的,放了酸菜丝,面饼还脆着,书昀兄快吃吧!”
他知道魏禹爱吃胡饼,每次午膳都要在大理寺旁边那个胡饼铺里买两个。
他还知道,魏禹最爱羊腿肉的,夏秋夹青笋,冬春放酸菜丝。
不忙的时候会要一碗胡辣汤,坐下来一口汤一口饼,慢慢吃。忙起来就是边走边吃,迈进大理寺的门,两只饼也就下肚了。
他也知道,魏禹是认识他之后,变得异常忙碌的。可他还是会腾出时间,接他,送他,陪他,给他做早饭。
他都知道。
李玺碰了碰魏禹眼下的乌青,没有表现出心疼的样子,只是笑着说:“书昀兄,明日我从长乐宫带早膳,你多睡半个时辰,好不好?”
“……好。”街上人来人往,魏禹还是忍不住握了下他的手。
喉头微哽。
胡饼吃到嘴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香。
每次李玺过来,胡旋阁都会提前清场,暴露的表演、喝得醉醺醺的人,都不会让李玺看到。
李玺直接从侧门入,踩着木梯上到三楼。
三楼是个大通间,有漂亮的直棂窗,青色的帷幔,还有铺着彩色毛毡的表演台。
胡姬们穿着束腰百褶裙,踩着小皮靴,里面是坠着流苏的灯笼裤,转起圈来,身上亮闪闪的饰品叮当作响,好听又好看。
乐师们大多是男子,扎着小辫子,敲着鼓,古铜色的脸上溢满笑意。
有年纪小的男女侍来来往往,送上好吃的点心、美味的葡萄酒。
每个人见到李玺都很高兴,对他友好又敬畏。
李玺在这里也很放松,所有人都是卷卷的头发,浅色的瞳孔,他不是特殊的。
“书昀兄,共饮此杯!”李玺拿了一只最大的酒觞,倒了满满一盏。
魏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又推回他面前。
李玺眨眨眼,几个意思?
魏禹笑,“不是说‘共饮’吗?”
字面意思。
李酒把头凑过去,和他脸对脸,凑到酒盏边沿,“有本事一起喝。”
魏少卿自然是有本事的,和他脸贴脸,共饮一杯。
李玺……醉了。
莫名兴奋起来,要跟胡姬们学跳舞。
胡姬们小心地看向魏禹,直到魏禹点了头,才扶着李玺的手臂教起来。
李玺四肢不大协调,没有一下踩在拍子上,自己却很开心,一边大笑一边转圈圈。
胡姬们也笑得弯下了腰,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魏禹拿了一只羯鼓,用手一下下击打着,引导他踩在鼓点上。
果然好了很多。
李玺转啊转,每次转到魏禹这边的时候,都要朝他抛个媚眼。
魏禹回应他的,是一轻两重,三声击打,意为“酒暖情深,永不散场”。
这就是此刻,魏禹想对李玺说的话。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李玺突然找不到魏禹在哪里了,目光所及全是胡姬们的花衣裳。
“书昀兄快来救我,我要晕了!”
熟悉的松针香飘进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