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李玺只是躲在被子里吸吸鼻子,已经很坚强了。
一整晚他都在插科打诨、故作坚强,所有震惊和酸楚都藏在了心里。
只是不想让在意的人担心。
这种时候, 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话, 他自己已经做得很好、想得很通透了,魏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抱着他, 帮他撮去小鼻涕泡泡, 防止他偷偷蹭到被子上。
李玺闷闷道:“你说,做皇帝的儿子有什么用, 大理寺少卿都追不到。”
魏禹失笑, “不是说好了吗,换大理寺少卿追你。”
李玺翻了个身,目光灼灼,“我同意了, 咱们明日就成亲吧!”
魏禹轻叹一声,遮住他的眼, “别这样,不用这样, 虫虫, 这种时候是可以任性一些的,无须顾忌旁人的心情。”
李玺沉默了片刻。
有温热的泪在魏禹指缝间滑落。
一边哭一边“任性”地说:“我不想去学宫了, 我要在这里住下, 一直住到中秋, 你单独教我。”
魏禹心都酸了, 抱紧他, 哑声道:“好, 住在这里也好,回王府也好,我都陪你。”
李玺鼻子一酸,泪流得更凶了。
魏禹原来都知道,他不想回王府,不想面对杨氏,不想面对身为“福王”的一切……
哭过之后,还是选择了面对。
因为,有人愿意陪他。
李玺让无花果回去叫人,本意是来两辆马车就够了,结果这小子一口气叫来十八辆,仆役三四十人,还有穿着甲的府兵一路随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福王聚众抢亲。
无花果叉着腰,依旧活在“状元公与名伎之子”的幻想中、
“我抖起来了!”
“盛不下我了!”
“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无花果了!”
“阿郎,以后无花果要自称‘我’了,不再向任何人称奴!”
李玺剥了个葡萄皮,丢到他脑袋上,“嗯嗯嗯,都依你,如果还不行的话,以后我叫你阿郎。”
“倒、倒也不必。”无花果嘿嘿一笑,馋兮兮地凑过来,“哪里来的大葡萄,甜不甜?”
“不甜。”
“阿郎~”扭动,撒娇。
李玺没吐,胡娇先看不下去了,照着他的脸扔了一串。
“谢啦!”无花果吧唧吧唧吃起来,小胖脸一鼓一鼓的。
李玺没忍住,捏。
胡娇学着他的样子,捏。
无花果早就习惯了,还特意把脸往他们手边递了递,想捏几下捏几下。
一切都和从前一个样儿。
夏末清晨,阳光极好。
仆役们进进出出,个个喜气洋洋,搬完卧室搬书房,搬完书房搬灶间,一会儿的工夫,把整个偏院都搬空了。
李婆婆诚惶诚恐,“不是说只住几日吗?怎的一下子把家都搬空了?”
无花果扶着李婆婆,笑嘻嘻道:“这才到哪儿?魏少卿的家当还是太少了,一辆车都没装满。婆婆您瞧着,等着回来的时候一准儿把这十八辆马车都装满!”
李老汉连连作揖,李婆婆一口一个“老天爷呀”,语无伦次地拜托着,让他们好好待魏禹。
嫁女儿似的。
魏府门前围了一群人,大声小气地议论着——
“这还只是小住几天,等到真成了亲,魏家的好东西恐怕要堆成山了!”
“诶哟,可惜喽,这要换成女儿,萧氏还不得抖起来?”
“也是活该!当年黑着心肠把魏小子赶出去,你看怎么着?不仅当了大官,还跟皇家联了姻!”
“……”
从前萧氏仗着自己出身好,没少对左邻右舍冷嘲热讽,如今也算一报还一报。
李玺戳戳魏禹,别别扭扭地安慰:“你别生气哈,大不了让无花果告诉他们,是我硬要嫁给你。”
魏禹心下感动,没说话,而是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大大方方地握住李玺的手,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别管说好话的,还是说酸话的,其实心里都是羡慕的。
萧氏躺在床上,额头贴着冰帕子。
红眼病发作了。
她看着魏清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你在学堂怎么样?可见着圣人了?”
“……没。” 魏清清目光一